“我亏欠你,料想如今做什么都无法补偿。我也无意开脱,但我身居其位,若不做任由今上摆布的傀儡,第一个死到临头的就是我。”
梁昭的目光沉凉如水:“我知道。”
“但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而非我的。”
“你也可以顺着上一世的轨迹继续走下去,我自然会拼了命的阻止你。胜者定鼎天下,败者自尽谢罪,成王败寇,无可怨尤。”
“若你真的心存悔改之心。”梁昭脸色骤冷:“那便离他们远一些,最好...离我也远一些。”
“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彼此都心知肚明在说些什么。
梁昭蓦然间笑颜如花:“有可能,为什么没有?”
“只要陛下您,甘心伏于人下,卸去一身浮躁的荣华,隐姓埋名地在深宫做一个侍奉之人,以陛下难得的好容色,未尝没有前程。”
她挑了挑眉:“只恐您觉得委屈。”
梁澈久居帝位多年,也惯会钻心:“姑且不论天下民意、文武百官、世家庶族还有当今天子会不会让你得偿所愿。就算你站上了那个位子,你又真的能放任世家坐大不成?庶族的兴起是大势所趋,你的那位兄长,真的心甘情愿地送你上位吗?他作为男人,何尝没有窥伺帝位之心?”
“非要亲自闹得分崩离析才好看吗?”
梁昭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劳您操心。”之后有谢家的人把她请走了,说是谢老家主有事相商。
梁澈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声地笑了。作为一个已经将这条路走了一遍的人,他深知将来会遇到何种诱惑、挑战与艰险,多少冠冕堂皇的同盟许诺在利益与权势面前都会不堪一击。
左右自己已经触底,不如为他人提前埋上一根刺,让她看清,这世间的真相。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梁昭匆匆赶到谢府,她在路上一阵心惊,不为其他,只是谢老家主在前世便是大开府门,后在这场疫病中殒命,她生怕今世这位老人家又重蹈覆辙。
当她看到谢老家主的那一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梁昭的疫病爆发的第一刻便向谢府传达了消息,许是因为防护及时,加之梁昭的重生或多或少地改变了许多人的命数——谢老家主至今安康。
这位老人家终于也在连日的操劳中寻得了喘息之机,此时正在厅堂处侍花弄草。而谢府之人尽数倾巢而出为此疫尽力,连日常随侍在老家主身边的老仆都不见踪影,这使得本就幽静的谢府愈加空旷。
如此高义,怎能不叫人敬服。
梁昭与谢老家主已然不陌生,因此也不拘泥这些虚礼。梁昭向老家住讨了口茶喝,一脸满足:“连轴转了数日,已经许久不曾像现在这样好好坐下品茗叙话了。”
谢老家主大笑:“这些时日你确实辛苦,来,丫头,好好将息片刻吧。”
他端详了梁昭片刻,又慈蔼地笑道:“倘若不是你小丫头出身于天家,我还真想同你认个干亲。”
梁昭正喝着茶,闻言打趣道:“你话想必您早就同薛玹说过了吧。”
谢老家主嗤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这个鬼机灵。”
他叹了口气,道:“这小子说他独来独往惯了,不愿同任何人牵扯上关系,怕将来连累了老夫。”
其实他向薛玹表明意思的时候,薛玹的眼睛几不可见地亮了一下,但瞬间便归于寂灭。
这话若是在数年前说的,饱受流离之苦的薛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世事磋磨到如今,他已独身惯了,擅长独自逡巡觅食的兽,早就不适宜合群。他明了谢老家主一腔拳拳之心,但此时辜负了老家主的好意,总比往后让他失望要来得周全妥帖。
梁昭不动声色道:“老家主,您找我来,不会只是要认个干亲吧?”
谢老家主的眸中本含着笑意,闻言笑意渐褪,他沉默半晌,方才缓缓道:“此事我本也考虑了许久,不知要不要告知你。”
“本也是陈年的往事了,你就当听段话本子里编造出的臆测,不必放在心上。”
“谢氏荣光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