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你偷了公主的皇令?”
袁戈看着手里紧紧握着的令牌,面上情绪复杂难辨。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再也无法回到正轨,而他,已然做出了选择。
——
一间昏暗的屋子里,窗扇轻轻的摇晃着,地面上落了少许月色银光,随着窗扇晃动而变化着,好似会跳动的星星。
赵昧半垂着眼帘,目光无神的看向地面,四方有官兵集结追捕的号令声,有木板沉沉的踩踏声,有急促寻找的呼喊声…还有她透彻寒意的内心,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是你的错,是对方不够珍重你,是对方一直在骗你。
林缚赶到时,入门第一眼,就好像看见了一个不会动弹的精致木偶,面上沉沉,毫无生气。
他担忧的问道:“公主,你还好吗?”
林缚的嗓音沉稳有力,尤其他着重强调了后面一句,将赵昧脑中仅有的一丝清醒拉了回来。
她很好,甚至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好才对。
她身负皇命,扛起的是万名护城军,她不能受任何情绪干扰。
“我被点了穴,短时间内四肢无力,先将我抱去城外瞭望塔,另备齐一旗护城军集守城外五十里外,严守待命。”
城外瞭望塔可观测数百里的视野,赵昧服用了药丸后,四肢的无力感要比预计恢复的早上许多。
她站在瞭望塔顶上,迎着曦光和冷冷的寒风,身姿笔直如玉兰松柏,傲骨嶙嶙。
远处数十里外的一条杂草丛生的扬长小路上,一匹黑马迎风奔腾,马背上,依偎坐着两个身影。
赵昧目光顺去,徒生几分怒意。她抬手伸向一旁,下一刻,一把玄铁锻造的长弓落置在她手中。
这是她师傅张宏为她特意定制的称手兵器,玄铁极重,不易掌控,为了能够很好的操控它,她的一双手没少破皮生茧。
一张弯弓绷得紧紧的,箭矢对准着数十里外奔走移动的身影,捏着弓弦的手却迟迟未曾放手。
那条小路的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木丛多,几乎看不清里边的情况,若是让那匹黑马进入林间,她便会错失一击伏中的机会。
赵昧身边的领将面露急色,正欲提醒着这绝佳的时刻,被林缚一手拦下。
袁戈将瑶素环在胸前,极力驾马飞奔。虽然已经逃出了城外,可这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到他心底隐隐担忧起来。
他心有顾虑的回头看去,隔着茫茫空际看向远处高塔上的一抹金光闪闪,瞳眸微微颤动。
“咻”。
一道黑箭乘风飞来,穿过寒风晨雾,直逼向他眼中。
袁戈看着那支飞来的箭,心里却是意外的轻松了不少,他护着怀中负伤的瑶素,加速了马蹄奔跑。
他十分清楚赵昧的箭术,他也不敢抱着侥幸的心理,他护着身下的人,想得是数年前他奄奄一息时,是瑶素将他救起,教了他一身自保的能力。他欠瑶素一条命,总是要还的。
一道冷风逆风而至,带着那支黑箭笔直的穿过黑马的一只耳朵,惊得马儿发疯狂奔。
袁戈回头看着那支黑箭箭头深埋土里,极稳的屹竖立在那,眼里再度动容。
“呵呵…她…竟然不忍心杀你。”
瑶素扯着苍白的唇角,笑得有些苦涩。
袁戈敛目束紧马绳,低声道:“等过了前面林子,你就安全了。”
赵昧看着那匹黑马飞奔向林子里,慢慢消失在视线中,一颗心也跟着慢慢沉寂。
她转身将长弓递给林缚,面色盛怒的命令道:“传令下去,即刻捉拿逆贼。”
领将刘阳领命,心里却摸不着头绪。
公主的箭术如何他实在是太清楚了,况且又是玄铁上阵,实在不能理解公主怎么会射偏了准头。
林缚瞧着他,面上沉静,抬手轻轻在对方肩上拍了两下:“抓紧办事吧!”
刘阳离开后,林缚垂目之隙才发现,瞭望塔的地面上落了几点刺目的猩红,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坚韧、隐忍。
护城军一旗兵力在城外五十里地严守待之,袁戈与他们对弈,可谓是以卵击石,可若是要引得军力入林追捕,时局便又可扭转。
护城军分近战兵和远程兵,而这一旗备战的恰巧又是近战兵。丛林茂密不可视察,又地势颇为起伏,而今晨的雾气还十分的浓重。
这一系列的困境碰在一起,反倒显得格外的巧合。
领将刘阳率领着护城军进入繁茂绿盛的丛林间,慢慢消失在白茫茫的晨雾中。
公主府。
赵昧自回府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晓晓掌灯,不许旁人靠近。
日光渐渐照亮了屋子里的黑暗,也照亮了圆桌旁久坐不动的身影。
屋外,晓晓担忧的透过窗格看去,心里难受极了。
公主这样的状态,也曾在张宏将军身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