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愿意收留她了！贺岁安激动到扶着裙摆快跑过去。
怕会错意，她想得到肯定的回答，但天太冷了，说话都冒着热气：“您愿意让我今晚在里边住？”
老嬷嬷将门拉开，让贺岁安进去：“嗯，这天儿冷着呢，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在外边不叫那些野狼叼了去，也得冷死。”
“谢谢嬷嬷。”贺岁安感激道。
她抖了抖身上的雪再进去。
等她进来，老嬷嬷关好门，上好栓，慢慢走到烧着木炭的炉子前，艰难地弯下腰推它到贺岁安身边：“我去给你弄碗热粥。”
炉子散发出热意，贺岁安身上残余的细雪融化成水，她用帕子擦了擦，顺便打量一下客栈。
木桌椅子脱漆掉皮，门窗紧闭，地板上还有擦洗不去的血渍。
血渍留了有些时日了。
通往二楼的楼梯断了最下面那一级的木板，坐在贺岁安这个位置能看到二楼的围栏和几个房间的门口。
炭火在炉子里噼啪响，她将包袱放在地上，伸手过去暖和。
半刻钟后。
老嬷嬷端了一碗粥过来，粥很稀，大部分是水，没什么米，还有只干硬的馒头：“没什么吃的了，小姑娘你先将就着吧。”
贺岁安认为这个时候有得吃就不错了，双手接过，一闻到食物香气，肚子就叫个不停：“谢谢嬷嬷。”
“你怎的只身一人来卫城？”老嬷嬷看出她不是卫城人了。
贺岁安饿得脑子嗡嗡叫，囫囵吞下半碗粥，没瞧见粥里浮着的透明色小虫。
粥太稀了，压根不需要咀嚼。
待喝完粥，她的身子更是温暖了：“我是来找人的，找我姐姐，听说我姐姐以前曾来过卫城，我便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所有人都说她姐姐在去找能治百病的西蛊王的路上死了。
贺岁安偏不信，瞒着他们离开山，亲自找她姐姐。只要沿着她姐姐昔日寻找蛊母的路线一个一个找去，定会有她姐姐的下落。
当然，贺岁安不可能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全盘托出，只说自己是来找姐姐的，关于西王蛊一事只字不提。
老嬷嬷颔首：“原来如此。”
言罢，她长长叹气道：“你姐姐若是在卫城，恐怕是……”
贺岁安啃了口馒头，低声打断，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不会的，我姐姐武功极高，鲜少有人是她对手，才不会那么容易死。”
老嬷嬷迟缓抬起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贺岁安的脑袋，拂去她发丝上由雪化成的水珠。
“可怜的孩子。”
贺岁安几口就吃掉了馒头：“嬷嬷，您一个人住在这家客栈？”
老嬷嬷眼眶无声地湿润了：“半月前，胡人突然进攻卫城，我儿随蒋将军勉力抗敌，最终……”她说不下去了，“他是个好孩子。”
胡人在半月前进攻卫城，攻了十日才攻破，如今距离城破才过了五日，对他们来说却仿佛过了很久了。
正说着话，街上传来马蹄声。
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声音，老嬷嬷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匆匆地灭掉炉子，怕有烟气渗过门缝出去令人发现客栈里头有人，又压低声音对贺岁安说：“小姑娘，你上楼躲着，莫叫人发现。”
贺岁安疑惑拎着包袱：“怎么了，嬷嬷，外头那些可是胡人？”
老嬷嬷频频看向上了锁的门口。
她语气满是无力：“不是，应是那趁火打劫的马贼。这些人跟胡人差不多，城破后，他们经常避开胡人进城，既抢又杀。”
“城里人没被胡人杀掉，反而被他们杀了去。”
贺岁安被老嬷嬷推着上楼：“我若不叫你，你千万别下楼。”
就在此时，客栈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门锁都坏掉了。她听着下面动静，反过来拉住老嬷嬷：“您留在二楼，我下去。”
有人扯着嗓子在下面喊道：“我知道这里边有人，识相的就快出来，否则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家客栈。”
贺岁安明白了。
刚才老嬷嬷去给她煮粥，可能有烟雾顺着屋顶出去了。
“你放心，只要我不惹他们生气，他们是懒得杀我这么一个半截身子进了土的老婆子。”老嬷嬷推开贺岁安的手，扶着楼梯快步下去了。
马贼破门而入，寒气将客栈里仅有的暖气冲散，他们手持着刀剑，肆无忌惮坐下。
老嬷嬷哆哆嗦嗦地走到他们面前。
她诚恳说客栈前阵子被胡人搜刮过，如今这里既没粮食又没金银，望各位大爷高抬贵手。
马贼压根就不耐烦听老嬷嬷说话，用刀随便劈烂一张桌子：“老不死的，少啰嗦，快给大爷我们弄点吃的，不然一刀宰了你。”
他们身上的刀剑有些还残留着血，看样子是已经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