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五年未见,她过去没少到处打听对方的消息,但久别重逢,谢孤起初不认她,如今又一直若即若离,没有半句解释,只开口闭口让她不要来惘川。
她被谢孤按住双肩,半蜷着,自窗棂泻进的月光落在她脸上,苍白如玉,浊重的漆料味呛得他深深蹙眉,越发像一盏纸糊的美人灯。
尤其那双眼睛,在灯光下可以看见瞳仁中清晰的斑纹和红色细血管,如蜥蜴一般浑浊,在簌簌颤抖的睫羽下,无端教人生怜。
谢孤绕过她颈的手改成抚过她发红的眼角,侧头,对一旁一直沉默的晴儿道:“你先出去。”
晴儿犹豫了下。
谢孤冷冷道:“这是我与她的私事。”
殷雪泥也有气无力地朝她挥挥手,她这才关门离去。
谢孤的左手环过她的背,将她揽住,在她耳边道:“阿雪,若是其他人,见过我杀了黄氏,还窃听我这些秘密,我必留她不得。”
殷雪泥几乎是伏在他怀中了,一头长发完全散下来,一直散到腰下,如绸缎一般在灯下显出流丽的色泽。
她木然抬眸:“那女人为人狠毒,当年便差点将我毒哑了,我母亲也被她使过很多绊子。你杀了她,我要谢你才是。”
“至于听了这些秘密,那你割了我耳朵罢。”
谢孤知道她说的是黄氏,一拨她的发丝,在指尖打了几个圈儿,问他:“她待你不好?”
她不回话。
谢孤一看她的反应,便了然了,冷笑道:“早知如此,我该杀她杀得慢一些,一刀一刀的割肉,割上三千刀,叫她生不如死才好。”
他这话说得胆寒。殷雪泥被他箍住,伸手推了推,但谢孤不为所动,她去推的右手便只好徒劳停在谢孤胸口。
谢孤衣衫有些凌乱,胸口起伏,胸膛的肌理在半明半昧的月光下隐约可见,稍稍露出的胸肌上隐有一个刺青,是蜥蜴形状的,看起来很乖戾。
殷雪泥眼睛瞧不见,对听觉、触觉、味觉的东西便极敏感,她指腹碰了碰,忍不住摩挲了几下,问他:“是刀伤还是刺青?”
“刺青。”谢孤嗓子有些沙哑,绷紧的唇角抽了下,“别乱摸。”
殷雪泥有些尴尬,立即收手,摸索着去扶身后的墙。
孰料,谢孤竟截住她手腕,直接将它牵引到自己颈上。
殷雪泥:“……”
她现在是被谢孤圈抱住的姿态。两人距离挨得太近了,她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只好道:“以前好像没有,后来纹上的?”
“不是。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殷雪泥:“什么?”
谢孤似乎很喜欢这样抱着她说话,抵在她耳边,用气音说:“我说的是真话。”
殷雪泥哦了声,她依稀记得方才手碰到了谢孤的耳朵,那上面也有耳圈,虽然很小,但以前也没有。
她干巴巴问:“可以摸吗?”
谢孤:“……哪里?”
殷雪泥:“耳朵。”
谢孤:“可以。”
她便伸手摸上去,果然,在那上面有两个极小的耳圈。他捻了捻,谢孤却截住了他:“小心,这是武器。”
她讷讷收手,浑忘了先前被恶劣评价以致不快的事。
二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一阵凉风不知从何处灌进,连这里竟都有桃花的香气,丝丝缕缕,伴着漆料味入鼻,她伏在谢孤怀中,开始轻咳起来。
谢孤望着她,神色复杂:“你方才说这里是你的家?你真的喜欢这里?”
她其实根本不习惯殷府的生活,但谢孤这么直白地指出,她反而有点恼羞成怒,便道:“你总是叫我离开惘川,若是嫌我太弱,那便杀了我罢。反正你之前就想烧死我们母女俩。”
“如今,我娘已逝,我和她在乡下的时候便时常遭暗算,夜夜如履薄冰,到这边来想必好不了多少,比起成日被威胁,倒不如一死划算。”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赌气,抿着唇,仰着颈项,是一副视死如归相。
谢孤听她说完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神色慢慢冷峻,一字一字道:“我不喜欢听你说‘死’字。”
“你明知道,我既不可能割你耳朵,也不可能杀你。”
“再说,世上可怜人多得是,你又不是我的女人,何必朝我撒气。”
殷雪泥一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你的女人就可以朝你撒气了?”
“对。她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孤坚定地说,一向冰冷的眸中多了一点涟漪:“要对我撒气,就必须是我的女人。”他又重申了这句。
殷雪泥愣了下,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揽在他颈上,她想去抽开,但谢孤却箍攒住了她手腕,不让她动。
她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境,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