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嘲弄。
她的忠诚,他不敢轻易相信。
周长生收拾好情绪起身,衣料摩挲声回荡在知了耳边。
她笃定他会接受她的忠诚,却也难免不安,心脏怦怦乱跳。
知了镇定的看着他停在眼前,又看见他的手握住她的胳膊。
“姐姐,起来吧。”周长生笑,“地上有地龙,虽然不冷,但是跪久了对膝盖也不好。”
知了顺势站起,心口处的不安降落,平视的视线堪堪落在他胸口位置。
从方才到现在,两人之间始终存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拉扯、紧张。
知了吞咽了下,挑了个中规中矩的话头:“殿下又长高了。”
“是啊,已经比姐姐要高了。”周长生笑说,“每日珍馐美味,想不长高都难。”
知了闻言,终于如释重负的跟着露出笑。
“姐姐的膳食做的好,还是姐姐养的好。”周长生又道。
知了怔忪,忽而羞赧地笑了下:“那奴婢可是要感谢孙微,若不是他这个师傅,奴婢这厨艺还入不得殿下眼呢。”
周长生话音一转:“姐姐困吗?”
“嗯?”
他话头转的太快,知了仰头,满脸诧异。
周长生笑的无害:“我睡不着,也不想读书。我想去堆雪人。”
“堆雪人啊。”知了拉长音,作难地转身。
窗外的大雪似鹅毛般坠落,没有停歇的意思。
知了心里犹豫——风雪太大,冻着就不好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她将此奉为至理名言。
知了思忖着如何婉拒周长生的幼稚举动。
与此同时,周长生遗憾的补充了句:“我好久没有玩过雪了。”
太后纵容这个孙子,绕是兴庆宫规矩多,也没限制他的童心,只是周长生从不贪图玩乐,自律的可怕。
今夜是个例外。
知了回头,心软了。
未来要做几十年的大人,那保留下他这一刻的孩子气也可以接受。
“好啊,奴婢陪您,不过您得穿厚些。”知了温柔回道。
周长生愉悦地点点头: “全听姐姐安排。”
知了将人裹得严实,两人前后脚出门,大雪有转小雪的趋势,小雪花洋洋洒洒随风飘下,眨眼就不见踪影。
周长生撒欢地跑入雪地,知了完全拦不住,她嫌冷,就站在廊檐下,只当周长生看不见自己的偷懒。
长安城每年都下雪,知了只烦雪太大,天又冷。
正出神,一团雪砸到她身上,雪团散落在地,在她身上只落下一点雪渣。
知了愣愣地看向始作俑者,那人笑的很开心,知了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出清晰的无忧无虑。
“姐姐过来一起玩啊。”
面对意料之中的邀请,知了缩了缩脖子。
她讨厌冬天,讨厌冬天下雪,讨厌扫雪的活,扫多了就心烦,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踩几脚发泄发泄情绪,才没有闲心去堆雪人、打雪仗。
想说太冷的话在嘴边辗转,最后还是哑在嘴边。
其实身上这套冬装用料扎实,足够暖和,就是再冷些,她也不会冷,再也不是从前在大同殿那般可怜兮兮了。
知了弯起笑,抬脚步入雪地:“好啊,奴婢陪您。”
满院子落雪,很快就被两人嚯嚯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彼时还在试探的人,此刻已然冰释前嫌。
许多个没大没小、没有尊卑的打闹时刻,两人都短暂的忘却了该有的身份。
他们不是皇子和宫女,她没经过百年沧桑,他们方才没有龃龉,他们只是两个年岁差别不大的玩伴。
周长生玩累了,身子往旁边倒,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见马上就要躺下了。
知了反应很快,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拉起来:“殿下,地上凉,不可以。”
周长生撒娇:“姐姐,我想要躺着看天上的星星。”
“那也不行,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会激着了,若是激着,明日可是要见姜太医了。”知了吓他。
周长生卡壳了,嘟哝道:“我不想见姜太医。”
小孩子怕大夫似乎是什么亘古不变的道理,知了嘴角浮出得逞的笑。
“好啦,时辰不早,奴婢去给您准备热水,洗澡休息好不好?”
周长生仰头,伸长胳膊指向天空:“那再看一眼星星,今夜的星星密如河流,蜿蜒南去。”
星星有什么好看?她看过百来年的星星,无聊时候就是数星星。
心里觉得无趣,嘴巴上还是回道: “好啊。”
知了顺着他的手臂看去。
深如墨的夜空,清冽的风吹散薄纱般的云,月亮圆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