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闭了闭眼睛,脑中各种纷繁杂乱的念头在撕扯着他。
“好好念书,然后遇到一个同龄的年轻人,再好好地谈场正常的恋爱。”
邱婵抬起手,擦了擦右脸上的眼泪,然后看向他:“那这样吧,等我大学毕业,回国的时候,如果你还单身,再给我一个答案吧。”
“等你毕业,我都要三十了。”
“那我们说好了?”
“我们的年纪差又不会消失,这又是何必呢?”
“但我起码长大了几岁,我们的差距变小了。”
仝溪白沉默。
“你就当给我个念想,我心里放着个喜欢的人,日子过得就不算枯燥了,以后我不会来打扰你,但你也别忘了,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个人在喜欢你。”
仝溪白最终选择走出疗养所,承担长孙的责任,继续接管捷西,这里面的心理波折有没有被这番话推动了一下,他没有去细究。只是做完治疗回到房间,黑夜的时候,他时常会因为睡前想到邱婵的存在而拥有一段平静的睡眠,她有让晦暗时刻闪现灿烂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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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的疗养所,冬天的雪地。
她说,这个利用,从18岁的告白就开始了。
仝溪白沉默不语,看着天上的太阳,即便冬日午后,阳光依然刺眼。他才发现自己这个人,天生就是不带着光来的,没有人的目光会在他身上驻足,没有人会喜欢黑夜里的黯淡太阳。
又高估自己了,黑夜里的太阳哪是太阳。
他短暂地感受了一下这个最后的拥抱,然后松了手,起身。
“我明白了,除了工作,我不会来打扰你的……即便是工作,我也都让周朗来沟通,希望我今天没有带给你困扰。”
语气是刻意为之的平静,细听有两分些微的颤抖。
邱婵惊讶,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骂我吗?”
仝溪白垂头苦笑:“我能理解你。”
于情于理,邱婵都是一个负心人,感恩他这么好,连句骂她的话都不愿说,她心里有种奇妙的痛楚,声音也变得艰涩:“谢谢。”
“天冷,你在酒窖等会,我派车送你回去,我妈那边我会找个借口。”
心口酸涩,为他的温柔周到。
“好,”邱婵低头,“溪白哥,对不起。”
“你情我愿的事,很正常,不要说对不起,”仝溪白怕是自己再也装不下去,静水流深的从容马上就要波涛翻涌,倏地低头找手机给司机打电话,“你先去酒窖吧,我也回去了。”
“那……那我先走了。”
“王叔,麻烦你来酒窖一趟,送……”仝溪白喉咙一哽,“我妹妹回去。”
邱婵的这步路似乎慢了一拍。
挂了电话,仝溪白往前走,深呼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本来就是两种结果都能接受才选择行动的,现在干嘛还心有不甘,不敢承认现实呢?
仝溪白越走越觉得心成了一颗黄皮的酸梅,鼻子也起了异样,那新鲜梅子表面的细绒一直撩拨着敏感的神经,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酸得眼睛快泛红。
他想到自己长大后,就算被爷爷再怎么责骂,要流泪的冲动可是一点也没有了。
终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小姑娘穿得厚厚暖暖,跟个会走路的小雪人一样,仝溪白又深呼吸了一下,呼出的白雾氤氲了自己的视线。
仝溪白回头,心里安慰着自己:一个从没被喜欢过的人要怎么去喜欢别人?要怎么让别人喜欢自己?被拒绝太正常了,她未来会有一个很完美的人去好好爱她的,而我呢,继续做一个完美的长孙,儿子,仝总吧。
邱婵呆呆地推开酒窖的门,温暖迎面,她走了进去,慢吞吞地摘掉自己的手套,摸了摸自己的脸。
哭了。
还是哭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抽了张纸巾擦眼泪,没了哭过的痕迹,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太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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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婕放下望远镜:“怎么回事?怎么各走各了?”
“吹了,”舒赞叹了一口气,“他们俩都是成年人会处理好这事的,阿姨,我们还是先走吧,省的仝溪白过来还得跟我们解释。”
“行行行,装没看到好了,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