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作践了哥哥花钱花精力办的这场宴会,更没明白这三支曲子会带来多么恶劣的政治影响。
施恩变成立威。
灭掉大景后,在降臣身上做的多少怀柔工作全白费了。这些人虽然大多与李勃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可在他们眼中,大宁对待李勃的态度依然是风向标,李勃本人也依然是杀鸡儆猴的猴儿。
过不了多久,灯烛节这一日发生的事情,还会传到南邓去,促使敌人同仇敌忾,毁掉大宁七八年来的辛苦经营,无数承诺,媾和。
喜怒不形于色。干天子这行的,情绪只是工具,可以操纵情绪,却不能被情绪控制,但李勃看得出来,周玄业的头顶都快冒烟了。
“顺昌王,朕与你共舞,祈祷今春风调雨顺,政通人和。丞相同左御史吹竽伴奏!”周玄业当机立断,跃入李勃火急火燎,荒腔走调的笛声中。
“喏。”丞相拱手。
“蛤?”御史说。
为着让周玄业补救,曲子临时又加了一遍,李勃快烦死了。周玄业跳的很生疏,但挺自信,把柔弱撩拨的舞给跳的虎虎生威。坐拥天下的人,怎么不能自信呢。
刚才一口东西都没来得及吃,滴水未进的跳了大半个晚上,这会儿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怕是一米开外都能听见,今天已经够丢人了。李勃希望周玄业不要站的那么近,希望丞相和左御史吹的响亮些,好掩盖过去。可偏偏丞相老朽之辈气息衰微,左御史根本不会,纯纯是滥竽充数。
只有周玄业乐呵呵的。他多机智啊,从侮辱亡国之君变成君臣同乐,将危机消弭无形。他怎么能不乐呢。李勃可不会感激他解围,一个人亡了自己的国,他再做什么都不值得感激。再说,他一回来,把李勃那点破罐子破摔的快乐也给破坏殆尽了。真不知道是上官朗的笛子硬还是周玄业的头骨硬。
“来人,赐顺昌王御酒暖身!”周玄业用洪亮的声音命人给李勃倒酒。
真有你的,大冷天让人空腹喝酒。李勃说:“谢陛下。”
周玄业点点头,继续政治作秀:“北地天寒,顺昌王乍来不惯,衣衫也太单薄了!”他扫了一眼李勃身上扎眼的青衣:“来人,拿朕的紫貂裘来,赐顺昌王!”
下血本了。紫貂裘是周玄业节日盛典穿的,为了给妹妹擦屁股,这样难得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李勃给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周玄业一脸关爱,慈祥地将沉重的貂皮大衣披在她肩头,伸出手,示意她一同往高台上走去。
周玄业身量高且魁梧,斗篷披在李勃身上又大又长,一路上磕磕绊绊,差点绊了一跤。刚一坐下,在玉柳难看的脸色中,周玄业又吩咐起左右来:“赏赐上官安黄金百两,上官朗白壁一双。”
东西拿上来的时候,周玄业正指挥着小黄门将苹果、葡萄、西域瓜流水一样地往李勃桌子上搬,透过那些身影,她遥遥看见,上官安的诚惶诚恐偶与忧惧,以及上官朗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