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显宦的一种手段。
庆阳顾自烦忧,乐声却悄然停止。
一名乐师横举琵琶,拨子挑弦,琵琶声骤然响起,乐工鼓琴相和,为他伴奏。
“诸位都在,不如讴歌一曲。”一名女子从殿外徐徐而入。她容貌盛丽妩媚,殿上女子竟人能及。
不待少女们说话,阳阿已经握着夜光杯,用一支银箸叩击杯沿,开口唱了起来,“别来几春未还家,玉窗五见樱桃花......”
唱完,阳阿撤下杯箸,“技艺不佳,献丑了。”
有人赞道:“殿下讴歌,南朝一绝。”
殿上掌声雷动,年幼的贵女们纷纷喝彩,豪不吝惜对她的溢美之词。
阳阿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顾盼神飞,眸中流露出少女媚态。
年幼的女孩们并不明白其中含义,这首词唱的事是妻子思念久别未归的丈夫,等待他早日还家,夫妻团圆。
阳阿未字待嫁,除了情人,何来丈夫。
然而正是这曲不着调的歌,如词中所云的东风落花,拨动了庆阳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别来几春未还家。
风伴着雨飘进了大殿,纱幔沉浮,像水波一样流动在明亮的宫砖上,侍女的肩臂上、脸上,忽明忽暗。
华服盛颜的阳阿公主端坐在垂幔下,染凤仙花的手指轻抚着下巴。
“九娣怎么了?”阳阿望向一言不发的庆阳微笑,“不喜欢她们吗?”
她用银箸拨了一块糕点到庆阳面前的碟中。
庆阳摇晃脑袋,抿着唇。
阳阿笑得古怪,撩起袖子挡住唇,对少女们道:“乐师的琵琶在晋国当属第一,你们要增长琴技何不向他请教。”
少女们称是,一个个真的去向乐师请教。
...
宫檐的灯点燃后是一条蜿蜒的长火龙,在屋宇上盘桓飞跃,不见头尾。
年轻女帝在幽深的夜里,一双眼眸像两颗坠落人间的星子,灼灼闪亮地看着真珠。
“那边好热闹,朕站在这里都能听见她们的歌声。六娣是姊妹中最精通音律歌舞之人,和她们年纪也相当,不该错过这种场合。”
雨渐渐停了,元玮下了台阶,在园圃的一条小径上信步,“庆阳难得回来,一年到头我们姊妹也聚不了几次,你不如去看看。”
真珠怕的就是难缠的王贵娇女,摇手道:“不了阿姊,外臣宿在后宫不像话,既然定下规矩还是要遵守,臣还是赶在落匙前回馆舍。”
“你从来都不是拘束之人……”元玮低声说了一句。
真珠觉得有些很冷,期盼着能尽快放她出宫,但是元玮没有发话,只能跟着。
她们进了一座亭子,对面断断续续又传出丝桐声。
元玮沉吟道:“朕有一事想请教六娣,这件事让朕困扰多时。”
风把女帝肩上的披帛吹起来,真珠垂目道:“陛下要问什么?臣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
元玮直道:“在临江黎阳,驻扎有隶属岚侯郦氏家族的三千风雨骑,号称三千,具体是多少朕至今没有得到确切的数字。朕要是没记错,兰重益是黎阳郦家的人。”
真珠背脊一凉,忙道:“臣不清楚,陛下要了解兰王可以让人去查宗室玉牒,那里留有他的生平。”
元玮看向她,有意无意地探寻,让真珠浑身像针扎。
“兰王是六娣的夫君,还是六娣去帮朕问,更好。”元玮从中打断,视线停在真珠至始至终都刻意保持笑容的脸上,“六娣要知道,风雨骑曾经属于谁不重要,但今后存在的方式和意义必须改变,因为朕的手里,一定要有这支强大勇武的军队。”
她袖子底下的手颤抖,暴露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激昂。
真珠攥着手,“天下都是陛下的,有什么不是陛下的。包括风雨骑,它本就属于陛下和朝廷,陛下为何去求,去要。”
元玮不言,在娴静的眉眼下,一颗迟迟未能开悟的心忽然间被豁然开朗。
她说,天下都是陛下的。
为太女时她要是有这种觉悟,也不至于让父亲频频质疑她监国的能力。
她看着真珠,心中滋味难辨。母亲说得一点没错,她首先是大晋的皇帝,其次才能顾念姐妹之情。
毕竟用同胞的血撰写史书,是历朝历代的必然趋向。
“天下都是朕的,还有什么不是朕的。”她笑了笑,终于明白了,身为一朝帝王,那种高高在上却孤立无援的无奈。
大殿传出的笑声此起彼伏,胆大的贵族少女们已经接手了乐师的琵琶和管乐,展现自己的才艺。
阳阿坐在妹妹身边,假意关心道:“九娣今后作何打算?父皇临走前可留下过指婚一类的诏书?”
庆阳怔了半晌,两颊发红道:“父皇离去匆忙,庆阳也不知有没有那样的物件,庆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