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看清他们时,苏了桃颤抖张口,却喊不出声,说不出话。
明艳的硕花被撕扯去花瓣,露出脆弱、不堪一击的花蕊。
等一等,等一等!
她拼命朝前面携手的两人跑去,却始终追不上。
跌倒了,又立马爬起来,却还是离他们越来越远。
绝望席卷了她。
等一等啊,不要丢下她……
等她摔得再也爬不起来时,前面两人终于注意到她,冷漠转身。
“别再跟。”
他们面无表情,出言警告。
苏了桃从没在他们脸上,看见这样严肃的表情,一时间被吓得怔愣。
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不知所措。
尽管如此,她还是摇着头,眼泪涌出,拼命伸出手,想去抓他们。
她手一抖,还真抓住了。
有侍女发现摔在地上的苏了桃,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抱回榻上,请来微生夜。
软榻上,苏了桃眉头紧皱,不停嗫嚅。
微生夜认真听了好一会,最后听清,原来她在说:“不要走”。
不要走?
呵,又是什么骗他的新把戏。
见苏了桃快要醒来,他起身欲走。
转身离去的瞬间,有人抓住他,牵制住他的脚步。
微生夜低下眼,看那只攥住他的手。
他思量许久,忍耐许久,终是抿紧唇角。
身后的苏了桃伸手抓住他,像曾经的他一般,恳请对方能留下来。
两人僵持许久,她又道:“不要走。”
微生夜眸光微动。
可是啊……他记起来,她给了他一刀!
然后像丢弃废物一样,无情舍却他。
于是他生生扒开苏了桃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如同曾经绝情的她。
微生夜并没看见,他身后的苏了桃已经睁眼醒来。
她眼中悲凉,只剩下微生夜披着夜色,匆匆离开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见,苏了桃才合上眼。
原来与她呆在一起,会让他觉得这么难熬吗,一刻也不愿多待?
苏了桃眨了一下眼睛,坐起身来,毫无征兆弯起唇角,笑着流下大滴眼泪。
悄无声息的眼泪,滑过唇边,都是苦涩的。
寒夜寂静,无人可诉。
殿外,眼熟的暗卫踏月而来,他眸色不忍:“首领让我来,带夫人离开。”
此时的苏了桃,已在夜中凉坐半宿。
闻言,她抬起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平静望向暗卫。
“好啊。”
她答,却无半分喜悦。
*
出宫时,天刚刚蒙亮。
街市已经热闹得不像话。
苏了桃掀开轿帘,灌入的冷风引得她咳嗽两声。
她忍不住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马车前方传来车夫的爽朗笑音:“今日春节!”
苏了桃愣神片刻,抬眸望向远方。
那里,朝阳还未升起。
她心里有些落寞,垂下帘子,收回了目光。
马车驰往前方,从清晨驶到午后,终于行到郊外,与早就等候的老周会合。
“周叔。”
苏了桃挑起轿帘,探出身子,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便紧密咳了起来。
老周向着她走去,神色颇为复杂,却不像是为叙旧。
他欲言又止,沉毅的面庞如漆古铜,面对苏了桃,直直跪了下去。
老周道:“鸢尾姑娘,欠你的,下辈子还你!”
苏了桃终于止住咳,静静抬眸,就这样看着他。
既没让他起来,也未出言责怪。
小周被微生明景抓走了。
苏了桃很清楚,如果不是这样,老周绝不可能背叛微生夜,将她带出来。
她理解他或许有诸多苦衷,但不愿出言原谅。
其实一路上,苏了桃有很多机会离开。
不逃,只是因为不想逃。
她知道这是陷阱,但她确实愿意救小周。
她既用命帮他们,这一跪,便心安理得地受了。
林中,一圈弓箭手探出身,森寒的利箭齐齐对准马车。
有人鼓着掌,走出来。
“真是好感人。”
苏了桃看向来人:“景王爷,别来无恙。”
微生明景行至马车下,递出一只手,要接她下车。
苏了桃低眸看了一眼。
微生明景笑言:“怕我害你?你人都在我手里,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