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叫姚寻墨又知道,妹妹留下唯一的女儿被人抢了嫁妆,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秋妙淑目露阴沉,“姚寻墨要调回上京了,皇上定然要升他的官。你爹爹已在侍郎一位上坐了多年,如今户部尚书年迈,迟早要致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万万不能得罪他。”
她侧过身安抚沈韶,“沈含月的嫁妆丰厚,但那迟早都是你的。女儿听从父亲是天经地义,且再忍些时日便好了。”
沈韶现在到底还是年岁太小,没有前世后来长成的那般有城府,还会为了个簪子发脾气。
她不甚在意地坐回去,拨弄盘里的樱桃。
那托盘晶莹剔透,竟似水晶做成。灯火下映得红果儿个个圆润可爱,看着就惹人垂涎。
即便是入秋的时节,这些东西沈韶也是不缺的。
这果子的确稀罕,不过对她而言,也仅仅只是稀罕罢了。
沈韶兴致缺缺捡起其中一个,又把它放了回去,“我要她的嫁妆做什么。我毕竟是县伯府的孩子,就算为了面子,府上和父亲也定会出我的嫁妆的。”
秋妙淑觉得沈韶确实是被她给宠坏了,“你迟早都是要嫁入高门的!若你有丰厚嫁妆傍身,夫家都会高看你一眼,自然连带着也会提携你哥哥。”
这话从小到大秋妙淑不知说了多少遍。沈韶自己也清楚,秋夫人虽疼爱她,可她最爱的还是她的儿子。
秋妙淑见不得沈韶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压着火低声道,“娘是因为你的几个舅舅都不成器。若是我娘家有人可用,哪还需要你爹爹去指望旁的女人的兄弟?你就沈昭这么一个哥哥,以后还不是要你们二人互相帮扶?”
沈韶已然听得不耐烦了,“你也说了你的几个兄弟都不成器,那我又怎么能知道沈昭以后什么样儿?没准以后也一样不成器呢。”
秋妙淑气得直捂胸口,“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沈韶理也不理,径直出门便走了。
闫妈妈适时给秋妙淑递了杯茶,“夫人别气,三娘子她就是这个性子。”
秋妙淑一口也不喝,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这小祖宗就是来找我讨债的!”
闫妈妈已不知在这对母女冤家间劝了多少回,她叹了口气,“夫人且宽心,三姑娘还小,有事慢慢教也就是了。”
秋妙淑心烦意乱,“姚知韫都死了,怎么她的孩子还是那么难缠。眼瞧着三房都已稳稳在我手中,谁知这姚寻墨竟这个时候回京…”
说到底,秋妙淑真正顾忌忌惮的,还是沈含月姐弟外祖一家升迁回京。
闫妈妈面容也严肃了下来,“那明日在老太太面前,可定要探好口风。”
秋妙淑想起县伯府里的这位老太君,直直冷笑,“老太太在乎的可不是那点血脉亲情。孙辈多的是,不过是谁有出息,谁能撑起伯府前程,她便稍稍漏下点好处给谁。”
老太君可不会为了沈韶,做出强要嫡姐嫁妆的事来。尤其那嫁妆,还是孙女亡母留下的。
秋妙淑语气凉凉,“老太太不见点甜头,便哪个都不爱。”
闫妈妈劝道,“此事再多心烦也无用,夫人还是早些歇下,明日去请安,可还关系到中秋宴呢。”
秋妙淑面上一凛,喃喃道,“是了,外邦朝贡,百官进贺,这可是韶儿的大事…”
最重要的,是要将沈含月留在府里。
“那便先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