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画，酒肆茶楼，肉摊菜市，还有那河边洗衣择菜的三两妇人。人们都沐浴在晨光下，岁月如歌。
“李姑娘。”
隐约传来一声轻唤。
李南卿徐徐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倒在宋谦寻肩膀上。
宋谦寻两手仍然卷着袖子杵在泥沼里，没法扶她，只好轻声道，“姑娘还好罢？”
李南卿摇摇头，撑着身子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和宋谦寻还在这淤泥中。眼前尸体如旧，尸首表情可怖骇人。
这次的梦极短，可梦中却恍然隔世。李南卿有些呆怔，那边宋谦寻摸了半天，终于握着个东西抽出手来，下一刻，却是分外疑惑地看向李南卿，问道，“姑娘怎么哭得如此伤心？”
李南卿这才发觉，梦中竟是清泪糊了满脸。
她抬起手背揩掉泪迹，总算看清楚了宋谦寻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小巧的葫芦瓶。
宋谦寻皱着眉头拿他那件宝贵的官服擦去瓶上泥污，才见其物通体碧绿色，精雕细琢，玲珑可爱。
宋谦寻打开瓶子闻了闻，随即厌恶地偏过头去，同李南卿说，“就是这个，春风销。”
“春风销？”
“毒，一种剧毒。”宋谦寻三言两语带过，随即朝岸上的人招手，“来人，将尸体抬回府衙。”
李南卿还想拉住他问，宋谦寻却已经从泥里抽出腿来，在岸上道，“李姑娘，且回家好好休息吧，我会在县里贴告示证明你清白的。”
三日后，李南卿果然在八字墙上看见了宋谦寻张贴的告示。
「今有刘氏亡于其宅，经查，乃因博揜欠债，遂被追债人李氏误杀，后李氏亦畏罪自杀，案结。望众乡亲以此为镜，鉴己照人。——海城县衙」
李南卿在布告前站了足有半刻。她本是要回家，读罢，直接扭头去了县衙。
“宋大人可在？奴家有要事相告。”李南卿朝里头当值的陈随安问道。
陈随安当然记得李南卿，不耐烦道，“诶呦，姑娘，不是告示都说了，这案子和你没关系的，别再多想了。”
“奴家是有别的要紧事，要求见宋大人。”
“走吧姑娘，大人今儿不在的。”陈随安说着，就推搡着李南卿出门。
李南卿瞧衙里望了一眼，的确，今日似乎连差役都没来几个。
于是她倚在门框上道，“宋温辞当真不在？”
宋温辞这三个字，她特地强调了出来。
陈随安是何等人，听李南卿换了名字叫，立即住了嘴又住了手，目光开始在李南卿身上游走起来，最后在她脸上停留三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说，“李姑娘，咱家老爷今儿去金悦堂会客了。风鹤松那间。”
李南卿答了句，“多谢！”转身便又往金悦堂走去。
只留陈随安一个人在衙里，啧啧叹道，“当真是好容貌……”
金悦堂离县衙不算太远，李南卿走得快，不出两刻钟便到。金悦堂整座楼宇金碧辉煌，其内喧嚣之声炸起，杂着觥筹交错与骨骰碰撞之音，一锅沸腾。
李南卿被吵得头大，忍着气找到了风鹤松包间，敲了敲门。
一个侍从由内开门，却见里面围坐了一圈，其中正有宋谦寻。宋谦寻已经喝得满脸飞红，瞧见门外站着的李南卿，笑容尴尬起来。
他起身朝上座的打了声招呼，“卢大人，失陪半刻。”这才浮着步子一路跌撞出来，朝李南卿喷了一身酒气，“李姑娘怎么来了？”
李南卿很想掩鼻，眸中流露出嫌恶之情，没好气地跟他说，“大人，李氏不可能是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