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他们端来的药别忘了喝。”
公西颜笑着点头,安安静静地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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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来到登阳城的第一百一十二天,每一日的同一时辰,他都会踏进同一个地方,得到同一句回答,再离开偶有枝叶飘落的同一条小巷。
今日难得下雨,日渐炎热的天气终有喘气的机会,他撑着雕花伞、外着轻薄如羽却能抵挡风雨的披风,进入那条普通且不起眼的小巷。
雨幕遮人眼,远远瞧着今日在金鸾庄门口迎客的人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心中微跳,或许在这个雨天他能见到想见的人。
他快步上前,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立于台阶之下却迟迟不敢再进一步,伞面将他和那人隔开,看不见彼此的模样。
或许就跟近乡情怯一样,故人就在眼前,却不敢抬眼。
一里一外的两人放任沉默,屋檐落水,大雨滂沱,两人之间不停歇的雨帘犹如时间,隔开了他们的经年。
“今日有些冷,对吧。”
他听见耳熟的寒暄,一如她幼时喜欢用的开场白。
“是挺冷的。”
他回答,而后握伞轻抬,入眼是平直的嘴角,那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陌生的是清瘦的脸和未笑的颜,熟悉的是清明又漂亮的双眼。
他扬起如释重负的笑脸,说了一句老套的问候:“銮儿,好久不见。”
王銮儿对于这样亲昵的称呼不太适应,轻声默念太久没有说过的“裴寄梧”三字,然后转身的同时说道:“进来吧。”
短短几步石板阶,裴寄梧跨过雨帘,将伞立于门边,再取下滑落雨珠的披风交给店中伙计,自己则随着王銮儿穿过门厅,于内里会客小厅中坐下。
“这些年,你受苦了。”裴寄梧率先打破沉默。
王銮儿讨厌煽情的戏码,只是淡淡笑笑,“比起寻梦之地少主的日子或许是受苦没错。”
这句回答夹枪带棒,并没有多么友好。
但裴寄梧不在意,主动说道:“近日向荣王谋逆一案牵连甚广闹得沸沸扬扬,你可需要我帮忙?”
王銮儿顿觉意外与之对视,裴寄梧不躲不避认真地看着眼前之人,王銮儿不敌,先行移开眼神,讽赞了一句:“裴少主果真是手眼通天。”
“不过是关心之举。”裴寄梧仍旧凝望着王銮儿的脸,“你从前都喊我梧哥哥。”
王銮儿立刻抬眼反驳,“那都是多小的时候了!”然而抬眼过后又是一个对视,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神,声音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后来我一直喊的是裴寄梧好不好。”
“对。”裴寄梧轻笑,“所以如今也不要喊我裴少主。”
王銮儿轻咳两声,不愿在此话题纠缠,转了话头说:“我确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我想让你帮我送一个人出登阳。”
裴寄梧并不意外,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再加上当年王銮儿的娘亲与无人闻的寻芳煞交好不是什么秘密,他直接破秘,“无人闻的寻芳煞?”
王銮儿点头,“我能找的人只有你了。”
“听你这意思,是最后才想起还有个我?”裴寄梧有心逗她,“那我得努力让你下次第一个就想起我。”
“你就说行还是不行。”王銮儿瞪了他一眼。
“哪有来求人还瞪人的。”裴寄梧无奈笑笑,“当然行。”
听到他爽快答应,王銮儿起身拱手道谢,“我知此事危险,此事我欠你个人情,若是日后需要我做什么,我王銮儿义不容辞。”
怕裴寄梧又说出什么荒唐的言论,她抓紧补了句:“以身相许除外。”
裴寄梧却一脸正经,像是喝水一般说:“可我们本来就有婚约啊。”
“小时候的事哪里作数!”王銮儿又瞪他一眼。
他只觉她可爱,但又怕惹恼了她,遂也不在此事纠结,开怀一笑后安排道:“金鸾庄不是个可长留之地,今晚我就让人来接寻芳煞。这段时间你就尽量不要出门了,有什么事让庄里的人去做就行。若是有急事,带信到水天酒庄。”
随后又拿出一块玉叶梧桐交予王銮儿手中,“以此信物作凭证。”
两人经年未见,起初的陌生与迷茫到此刻不知怎的已然全然不见,仿佛有些人哪怕兜兜转转也能如当初最交心之时一般,聚散两茫茫,然吾心依旧。
可她的心还能依旧吗?
王銮儿愣了愣,将玉叶梧桐收好,“多谢,不过我可不是只能被保护的文弱之人。”
裴寄梧笑而点头,“那等我回来定要试试你这些年的功夫长进没有。”
连裴寄梧都要亲自出马,王銮儿明白此时送无人闻的人出城不会像他语气那般轻松,她心怀感激,所以这次王銮儿没有拒绝也没有阴阳怪气,只是面色凝重地嘱咐:
“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