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认错的认错、领罚的领罚,老太太将孩子们交还给儿子儿媳管教,称病躺回长顺院闭门修养,于是这场闹剧最后演变成府中主君主母的争吵。
两人气得很了,孙青易甩下一张丧贴讣告,冷脸告知,“张博士父亲因病亡故,三日后你跟我带着老二老三去吊唁。”
汤玉意当即跳起来,“哪有带老三却不带陖哥儿的道理!”只带个庶子前去,哪有这般行事的父亲!
“他是脸皮厚不怕丢脸,若是再在张家闹出些什么事我就真的无颜见张兄了!”孙青易想起这两年求张兄引荐的夫子对孙陖的评价,心中又恼又羞,他本就跟张博士交情不深,平日逢年过节最多送些礼也不会上门打扰,今日孙陖孙阳闹出这事他是真怕到时候在别府丧礼上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只带最听话稳重的老二老三是最好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汤玉意眉毛倒竖,“张博士的父亲曾官居国子监司业,父子二人桃李满天下,你只带孙隆去应酬结交却把我儿冷落在家,你作为父亲偏心某个孩子我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如今未免太过分了些!”
“你眼中就只有那些利益人情吗?所思所想竟如此黑暗,上不得台面!”孙青易甩袖离开,末了还呵斥一句,“随你怎么想!”
自家男人一走,汤玉意又悲又急,趴在桌子上就痛哭起来。
齐妈妈等孙青易离开才端着一杯温茶进来安抚,“太太,喝点水吧。”
听见自己奶娘的声音,汤玉意稍微缓了缓抬起头,齐妈妈爱怜地替她拭去泪水,“您不必伤心,陖哥儿此次是着了依兰院那边的道,再说了,或许真如老爷所说不过只是去吊唁长辈罢了。”
“哼。”汤玉意冷哼一声,声音瓮瓮的,“我还不知道他?他说的那些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就是想给老三铺路。他得罪那么多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清流纯臣,以为自己真能像褚相一般,一路从御史中丞坐到那一人之下的位置?真是可笑。”
怕自家太太说起劲后口无遮拦冒犯主君,齐妈妈顺着话头聊起褚相,“是啊,您说那褚相可真厉害,据说还是个痴情人呢。”
汤玉意点点头,脸上浮起一片向往,“长公主逝世后褚相到现在六年都未娶妻,两人无嗣,便过继了族亲之子,我现在都还喜欢听那曲为他俩量身定制的《河边柏》。”
见汤玉意转移了注意力,齐妈妈笑着提议,“太太若是想听,我明日去请春山外的覆娘子过来。”
汤玉意失笑,反应过来齐妈妈是在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必了,后面找个时间再去就是,请春山外的娘子们过府可不便宜,我哪能只图自己享乐就花出去那样一大笔。”
“是,太太勤俭淑德,哪家太太能比得上您呀。”齐妈妈恭维之言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炫耀真意。
听到这样的吹捧,汤玉意一边“哎哟”一边掩嘴摆手,笑得情真,明显很是受用。
不多时,大丫鬟小娥进来报信,“太太,老爷往依兰院去了。”
依兰院如今住着的就是毛天蓝和她的女儿孙鄢。
后宅之中,除了男人孩子还能关注什么?丈夫的去向汤玉意自然是要牢牢把控住,但她知道今日她没机会拦住他,于是她招招手对小娥说道:“去给竹香院递消息。”
竹香院的白姨娘白竹是被老太太买回来的,进府以来便没什么野心,知道自己只能依靠主母过活,是个通透的聪明人。
说起白姨娘,齐妈妈就想到今日白日里孙邠的表现,“平日里您没白疼六小姐,知道自己该站哪边。”
汤玉意却没什么感触,“无非是府里我还当着家罢了。”
对于竹香院的人来说根本无需纠结选择,哪边能带来实际的好处是摆在明面上的。
“太太您说笑了,您不想当家也不行呀。”齐妈妈调笑道。
汤玉意也笑,“说的也是。”
“不过没想到最后五小姐会替陖哥儿说话。”齐妈妈一向不懂这五小姐在想些什么,哪有不与亲娘一条心的孩子?
汤玉意眉头一跳,“你说她是想讨好我吧,可从来也没做过什么谄媚的事;可若说她是与毛天蓝一心,又哪里会那么多次拆她亲兄弟的台。”
“或许是感念着汤家的情分,也或许就是为六小姐出头罢了。”齐妈妈也只能想到这两个理由。
“说起邧姐儿,看她今日那模样,我如何放心得下,怕是被人卖了还要说声抱歉。”汤玉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一个肚子出来的,前头两个女儿的性格都是有棱有角的,偏偏三女儿这般愁人,“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啊?”
齐妈妈只能安慰,“或许过几年长大些就好了。”
“也只能这般想了。”汤玉意轻叹一声。
又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儿子,于是吩咐齐妈妈,“今日晚膳就送到三个孩子各自的房里,给陖哥儿说,慢慢抄不着急,别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