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张平蓁苦笑,“殿下成了我的救命恩人,金贵玉体还因我而伤,这下倒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族唯一的龙凤双生公主,虽然几年前胞弟的意外过世导致她克亲不祥的传言甚嚣尘上,据说因此被陛下不喜才被送去皇陵,但她仍是皇后嫡女,还有个怀国公舅舅,这样的身份哪还能缺什么?
“你若实在放不下,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何必执着于报还恩情。”魏禧开解道。
“殿下所言极是,是我钻牛角尖了。”张平蓁应下。
而孙鄢还在盯着魏禧的脸喃喃,“竟是公主殿下。”怪不得当初第一眼就觉得她如此漂亮气质脱俗。
魏禧失笑,轻拍孙鄢,“发什么愣呢。上次你向佛祖许的愿我可还记得的,不知你可愿入宫修书伴我左右?”
她又看向其他几位,“若是你们也如她一般不愿走那条定好的路的话,我这里是第二种选择。”
“入宫?”孙鄢从来没想过,“这合规矩吗?”
大越朝如今后宫虽确有女官,也有公主选伴读,但还未有选官臣之女入宫为女官的先例。
“不久后就会办南遥使者的送行宴,到时我会向父皇求恩典。”
这是魏禧在长往寺与孙鄢一别后想的法子,自她归来,几乎没在出现在宫中人前,恐怕父皇都快忘了还有位公主年已二十,无封号也无婚配。
或许是孙鄢的话让她重新开始审视自己,也或许是菩萨不愿再看她如此消沉下去,总之,她决定要帮孙鄢实现她的祈愿。
而沉寂多年她需要一个由头重回父皇视野,国宴之上,便是机会。
“修订典籍、重整经史确实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张平蓁想到宫中有的孤本藏书,名家真迹,竟真的有些心动。
奚望笑着调侃,“你也想去?不等你那石郎高中之后来娶你了?”
“平蓁姐有婚约了?谁家小子?”
孙鄢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莫名有种背信感。
张平蓁微微一笑,略带歉意,“与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不起来这件事,他是我父亲的学生,我们从小一同长大。”
魏禧却说,“平蓁妹妹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入宫五六年后便可归家。你若真有修典之志,何不一试?而他若真心爱你,二十出头成婚也并不算晚。”
张平蓁若有所思,涂娃说起在青鼎城偶遇时奚望的那句大逆不道,“还以为你跟奚姐姐一样,不想成婚呢。”
提起这个奚望就来劲,“我生来就是要当大将军的!成婚过后不就得跟我娘一样惨,只有个虚名,再难上阵杀敌。”
因着这儿还有个公主,她没明说母亲是在父亲掌葵城军后,皇帝才将她们母女长留京中,这其中的猜忌之意昭昭,哪怕父亲只不过是多赢了几场仗。
父亲曾说幸好她是个女儿,不然哪能如此自在地往返葵城和登阳。
涂娃凝望着奚望的侧脸,看见的是踌躇壮志,雄心野心都明晃晃地在她脸上,一如她曾在兔儿山顶遥望边境所见的屹立军旗。
“我会好生考虑的。”沉吟片刻的张平蓁郑重点头。
魏禧也点头,她此次是求了母后旨意出宫在大觉寺中祈福一月,也因此才有缘分与她们相遇,“我不日就要回宫,应是没机会再出来了,到时候旨意一旦释下,平蓁还能以守孝为由放弃机会;但孙鄢你却没机会拒绝,你给我个准信,是否真心愿意。”
她平和地与孙鄢对视,没有期许也没有执著,她只是等她的一个答案。
孙鄢没有回避眼神,整理衣裙后双手贴额端正跪下,跪行大礼,声音干脆且坚决,“孙鄢愿意。”
有人说人生就是分岔路口的选择,但其实从生至死你说的每一句话、看的每一次景、读的每一本书、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使你做出那个选择的必定。
就如今此,孙鄢的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