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国使者即将返程,永光帝设宴送行,奚府依旧在受邀之列,这一次奚望愿意与母亲妹妹同去,不为别的,就为与三公主曾说的玩笑话。
奚望很少见到如此富贵堂皇,繁华锦簇的场面,一路上眼睛都没停转,直至坐到席位之上才安分些。
中心上座有两个做工复杂的位子,想来就是皇帝皇后的銮椅。
下方两侧有她没见过的皇子公主,高位妃嫔以及有熟脸也有的生脸的大臣堆。
奚望仔细看了看才在公主坐席末位看见魏禧,魏禧正襟危坐,微垂头颅,并没有与她对上眼神。
自觉无趣的奚望便开始研究面前的吃食,碟子因是一人份的显得很是精致小巧,卖相不错她便拿起筷子一个个尝试,第一道冷的第二道冷的...怎么第五个盘子还是冷的,她不满地噘嘴,扯了扯母亲的衣袖低声问道:“娘,你们以往进宫都是只能吃凉菜?”
王玮然掩嘴一笑,“还未开席呢,少不了你这馋猫吃的。”
“噢。”奚望放下筷子,学着妹妹的模样也坐得规整起来。
而垂头的魏禧也并不是因为什么端庄静坐定视的礼仪,而是她看见五皇妹正要过来落座,此次大宴之上她可不想与她起冲突。
然而魏禧想和睦相处,魏念雪却并不领情。
明明上次宫宴也见过了,但她偏要演出戏来。
“方才还以为是本宫的眼睛花了,竟真是三皇姐么?”魏念故作夸张姿态,语气黏腻恶心,“若不是今日见着三皇姐,我只当宫里就剩我与两位皇妹了呢。”
大公主二公主早已出嫁,四公主也已准备好公主府,而魏禧连自称“本宫”都不合规矩,因为皇上并没有赐她宫殿,她如今仍住在中宫偏殿。
魏禧抬眼,浅浅带笑,“看来妹妹记性不太好,让丁妃娘娘多给你砸些核桃吃吃罢。”
魏念雪自顾自地坐下,也不曾行礼,“多谢皇姐关心,我近来记性是有些不好。”她故意揉了揉眉心,“最近只能想起来前几日我去四皇姐的府邸参观,那园林山水真真清雅无双,据说是柔妃娘娘亲自按四皇姐的喜好督造,真是羡煞旁人啊~”
这“旁人”明摆着说的就是魏禧。
魏祎不悦地出声阻拦魏念雪的阴阳怪气,“五皇妹若是羡慕,直接朝父皇讨旨便是,在这儿说与我们兄弟姊妹听也是无济于事。”
“你再说一遍?”魏念雪毫不客气,上次宫宴魏禧拦住了魏祎,这次没拦住。对于魏念雪来说魏祎不过是宫女贱婢所生,生母去世后靠着皇后看顾才有点好日子可过,哪里有资格来对她指手画脚。
魏祎面无表情,这是他一贯的回应。
若是小时候,魏念雪肯定要让人打得他说不出话,但此时他已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烂泥巴,再加上现下宫宴还在进行,魏念是跋扈但不是傻子。
“五皇妹,你见皇姐不问礼就罢了,这般模样在大殿之上实在不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样子。”魏禧将其注意力从魏祎处扯回自己身上。
魏念雪脸色十分不好看,一如儿时看见魏禧魏祈总是能从天而降救下魏祎的脸色。
她弯腰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一国公主的样子?本宫再怎么不像,也比不上皇姐当年费尽心思包藏罪人荒唐,皇姐心中无法无天,无君无父,别说是公主,怕是连无情戏子都不如!”
她从小便痛恨这对受尽父皇偏爱的双生姐弟,也憎恶明明该是懦弱一辈子的魏祎替他俩说话争辩的勇气。
如今魏祈已死,魏禧失宠,凭什么她魏念雪还是压不住他们一头!
姐妹俩一坐一站,两相对峙,魏禧看着她眼中却并没有她,平静且不在意;魏念雪死死盯着她,似定要从她对面之人的眼中挖出面对她的羞耻不忿与害怕畏惧。
“皇上、皇后驾到——”
内侍的传唤声打断了她们的对峙,起身一同行礼,“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皆起身尊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奚望特意观察了一番皇后,因为她身上的气质与她想象中的中宫之主并不匹配,比起形容其佛气温婉,也许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更加贴切,实在不像是统领后宫之人会给人的感觉。
“平身——”
主宾席上的一男一女行的礼奚望从未见到过,他们身上宽袍的纹花样式也很新奇,想来应该就是南遥来的人。
而后众人落座开席,舞曲没什么新意,众人的寒暄应酬更是无聊。
宴会百无聊赖且又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以为就要这样平淡地结束时,德妃奉上一座齐人高的木精雕船队,打磨漆光在大殿照明下让大船真似乘风破浪栩栩如生,“祚儿从济天港将此寄回,是副独一无二的展品,臣妾觉着将之送与丰亲王作为访我大越纪念甚是适合,愿大越南遥如此队共迎风浪友谊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