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是什么事?”
显然王銮儿并不觉得他会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虽说往常他裴寄梧都是来没话找话,但今日确实是有重要消息,“近日江湖有异动,万杀门、琼崃山庄、金刚寨、千刀派、宁古宫五大门派都遣了一批精英往西南方向去了。如无意外,应都是冲着先前名动登阳的那位‘刀娘’去的。”
王銮儿也不摇了,定住身子眉头紧锁,“褚志柏的手笔?”
“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倒是有排面,能请得动五大门。”王銮儿哂笑一声,“殊不知,与这些朝中大人物合作就如虎口夺食,最后伤的定是自己,这才几年,铁头山庄的惨烈他们个个都忘了?”
“銮儿......”裴寄梧这几个月来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铁头山庄这四个字,竟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
王銮儿讨厌他这样可怜她的表情,“怎么?以为我忘了?还是以为我不敢再提起往事?”
“往事已矣,銮儿,该往前看了。”
旧事如笼,他寻她这么多年,只愿她如孩时自由且心有归处。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样轻飘飘的语气。”王銮儿尽量忍住情绪,“一夜之间消失的山庄和三百多条人命,你说要我往前看,可我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他们含血的眼睛,我在亲人的血泊中苟活,我往后走的每一步都沾着他们的血仇踏着他们的骨血!”
裴寄梧看着明明声音表情冷静地仿佛没有情绪,眼神却近乎癫狂的王銮儿,他想要抱住她,就像小时候抱住她替她挨责罚一样,可他不再是从前的愣头青,她也不再是那个绝不记打的皮丫头。
明明知道命运不可奈何,可总有人执拗不服。
他伸出的手最后只能握成拳,若是噩梦夜夜纠缠,他宁愿她把一切都忘了,哪怕再也不认识他。
“我知你在皇城之下苦心经营是为了什么,但此事不可为,他们都会期望你有新的好的平安顺遂的人生。”
“我若知难而退,便是背叛。若是连我都忘了,世上还有谁会记得他们,还有谁能年年为他们祭拜奉香?”突然吹来一阵风,将王銮儿的长发扬起,她轻语喃喃,“这样的天气,阿娘最是喜欢......”
“今日我便与你明说,当年寻梦之地退隐就是为了自保,你如今只有一个连打手都凑不了十个的小当铺,如何复仇?”
裴寄梧语气加重,当年寻梦之地与皇室对抗的下场也不过是堪堪自保,前路有多难他比王銮儿更加明白。
王銮儿知晓她如今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她不愿服软,于是站起身后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之时神态已经恢复如常,“裴寄梧,多谢你的消息。温纶与那孩子有些交情,我会让人将消息递给她。”
裴寄梧没说话。
“若没其他事,便请回吧。”
说罢她面无表情地经过他的身侧,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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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丁家传信说褚家最近与江湖上的千刀派和金刚寨来往甚密,想让我们派人去详查。”
春山外的顶楼正房之中,温纶正听着属下上报消息。
徐娘也在,听罢惊喜笑道:“主上,金鸾庄送来的消息不就是丁家想要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费功夫?”温纶勾起嘴角,“老徐你也不是新人了,怎么想得还这般简单轻巧?”
徐娘觉得王銮儿此次是无缘无故白送春山外一条消息,但温纶知道除了两人人情之外,定是还有部分原因是由于此事让王銮儿想起了从前的惨事。
她勾勾手让徐娘俯身贴耳,轻声道:“将皇帝下令在今年内造好龙舟而后似要南下的消息给王銮儿。”
你来我往,有借有还,才是生意之道。
徐娘应下,不明白这当铺老板要皇帝的消息作甚?不过她虽心有疑惑但也不会多嘴询问。
况且涉及皇室的消息,她的第一准则就是只听不问。
温纶正在思索着荼烟与涂娃在几大门派围剿之中存活下去的可能性,良久才道:“若是奚家大小姐再来春山外,务必带她来见我。”
“可有要事?”徐娘疑惑,“不若我派人秘密递信给将军府?”
“多事之秋不宜主动出击,容易留下痕迹,等着她来便是。”温纶不是个冲动的人。
徐娘不解,“若是奚小姐不来呢?已经许久未见其来过了。”
“那便是有缘无分,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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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山岭,落叶覆路,涂娃每踏一步就会响起清脆的碎叶声。这是一条绕远的上山路,很明显已经许久未曾有人踏及。
若是从前这个时辰,走到半山腰的位置就能听见前村孩童的嬉闹声,可如今唯有鸟啼虫鸣和脚下清脆声,涂娃每走一步心中就沉下一分。
兔儿山并不大,涂娃紧赶慢赶终于在今日到达山脚,小心在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