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舞者受邀贺寿,以一己之力刺穿丞相心脏后全身而退,江湖人敬之,称其刃心红。”秦虹声音柔亮,娓娓道来。
涂娃现在再说什么未曾听闻也晚了,只好自嘲一笑道,“只是在他胸前划了一道口子而已,不然我还有命回来么?”
“当初这轶闻传到青鼎城时,也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是你。”秦虹早就让人退下,房间里并没有第二个人,“当初与你们同行的一男一女是隔壁县县令家的,那男的经常混迹于相邻几个县城的商行茶肆,我们楼中有弟子与他认识,听他说那女子是他外甥,而据我所知,汤县令只有一女,且嫁去了登阳。”
“我所做之事与他们毫不相干!”涂娃噌地站起身,“秦小姐与我说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秦虹见她起身,也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不如先去听听楼下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涂娃不知道她这是何意,但也只能跟着她。
令她意外的是,说是听说书,但秦虹只在房门前栏杆处就停住,不远处有人把守,看样子这层楼就只有她们两人。
从栏杆往下望,说书先生正说得起劲:
“......便是大官又如何?只见她大刀在手如自在战神,一挥一舞将上前的侍卫全都横扫......眼如钩剑,心如磐石,直指高台之上——‘哪怕我血溅当场也不如你所愿!’一语说罢,大刀翻舞刀势倾泻而下,如山河尽摧不问来路,在场众人皆是一震,趁此时机,刃心红脚步不停,手中刀直逼上座之人的胸口......”
——原是在说她涂娃刺杀之事,虽说并未提及丞相之名,毕竟谁都不想得罪官家。只是描述之浮夸,很明显是将她塑造成了一个遭高官逼迫但不畏强权的江湖烈女,哪怕只听到些片段也听得涂娃一愣一愣的,她每蹙眉一次,下面的听众就鼓掌叫好一次。
“传言果真是越传越荒谬。”
涂娃看着楼下兴致勃勃的众人无奈轻叹。
“这是我特意让人编的,你没发现街上多了些背大刀的人么。”秦虹对现在刃心红受江湖人追捧的现象很满意,“江湖与庙堂,强权与反抗,男与女,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戏码不是吗?”
“所以让我来听这个是为了?”涂娃不明白她的用意。
秦虹依旧望着楼下,“青鼎城内的茶馆最近都在说这个故事,周边城县乃至青州府地界我都让人去散了这故事传言。我担忧刃心红是你,也担忧宽刀武器太过招眼,于是用这故事在市井江湖中为你造势,大刀也不再是你一人的独特标志。我不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承我的情,记得我的好。”
涂娃愣住,耳边是说书人和看客的激昂,心中是久久不能回神的错愕,她双手撑着栏杆一动不动,良久才道:“小时候我要等阿爷阿奶爹娘兄弟都吃完后才能吃饭,肚子总是吃不饱,他们说是我命歹,谁叫我托生在这儿还这么能吃;后来他们要把我卖了,阿娘哭着说谁叫我赶上了灾年,谁叫我是家里的女儿,是我自己命不好别怪他们。”
“——我也一直这样觉着,可如今回想这短短十几年,我遇到了干娘保我吃穿无忧,得两个师父教我立身武功,认识了一见如故可交付真心的朋友,还有你——老实说,我原以为我们俩只能算有点交情,说我们是朋友难免显得我有些攀附,可就靠着这点交情,你都念着我,我怎么能不算幸运不算命好呢?”
她被命运推着落进旋涡,可哪怕她深陷其中,也有人愿意紧握她的手,不惜被牵扯落水的代价可能,一个奚望一个秦虹,是她此生难忘永铭于心的情谊。
涂娃这番真诚剖心的言论倒让秦虹有些不自在,“你讲这些做什么,我们混江湖的不就两个字——义利。你都说了我们有些交情,那便是义气;再者你武功高年纪小,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是我作为一帮之主不能放弃的利益。”
“一帮之主?”涂娃捕捉到关键词,“这么说你爹最后放弃招婿了?”
秦虹神色柔和下来,“也是多亏你们的劝说,我阿爹也反应过来若是一步服软日后就得步步服软。”她笑得明朗开怀,“盛风镖局已经搬离青鼎城了,楼中新开的武馆便是弥补这一空缺,不管是押货还是护卫,我们青山武馆都能做。也因着开这武馆,找到了许多好苗子,我新收了一个义弟和义妹与我一同打理楼中事务,可比招个夫婿趁手多了!”
听到这句,涂娃也笑起来。
“我爹现在就乐得做个闲家翁,在山上养伤顺便养牛玩儿。”
也是,与盛风镖局的争斗虽只三言两语,可涂娃知道实际上付出的代价不只是秦楼主的新伤旧伤。
涂娃笑得欣慰,“真好。”
“是啊,真好。谁能想到不到一年我就从日日焦虑婚事变成了为楼中事务累死累活。”秦虹玩笑道,“所以你也不用去外面找客栈了,我也不多你这事一起累。”
“我不想牵连你,来追我的人想把我绑去登阳,如不意外就是丞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