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树林里有个缓慢的白色身影,就知是你来了。”
真是见鬼,她竟然早起了。
见松白惊讶地瞪着她,胥无期勾起嘴角,笑容像是话本里那些披着人皮夺人心魄的狐狸精,缓缓靠近后,她启唇说道:“今日就不劳松白师弟抬我了……”
他目光慌乱躲闪,胥无期沾沾自喜,想她当年也是演美人角色出圈的,这种浮于表象的演技她信手拈来。
松白收了神,一记手刀没忍住打在了她脑门上,“妖怪你发什么疯。”
“我……很痛啊!”胥无期捂着脑门差点爆脏话。
松白不再理会她,明日就是祭典,忍忍便是。
到了祭典那天,华山上下所有弟子全聚在了前山殿外,等待掌门的到来。
张伏青望着这阵仗,颇为感慨:“想当初,五派刚稳住脚跟的时候,加起来的人数也就这些。”
“是啊,真是恍若隔世啊。”明吉的白胡子被风吹的轻晃,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再提及陈年旧事。
胥衡英身披白鹤氅,内着常青道服从殿内走出,他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僧人和道士身上,颔首问候。
远处的钟声响了十声,胥无期回首朝着南方跪下。
去往不能,来之则安之,勿念前尘。
额头叩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凌穆站在窗外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眼眸闪过一丝惊诧,到底这胥无期是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儿,收拾干净倒也是人模人样。
只是他捉摸不透,这人究竟是真疯还是在装疯卖儍。
“祭典礼成——”
胥衡英起身,身后的张伏青和明吉迎了上来,他转身拱手道:“今日多谢伏青道长、明吉法师愿意替胥某撑场。”
“你这是哪里话,华山与昆仑同脉相连,理应相互扶持。”张伏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旁的明吉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四派能走到今天有这份光景实属不易,日后门派之间还要多往来走动的好。”
胥衡英眼角的褶子皱起,脸上挂着笑容,“是,胥某正有此意。”
他回头眺望山间,那座藏在云雾间的青塔,风吹日晒数十载依然稳立山顶,见证华山派的岁月变迁。
可惜了。
入夜,月明星稀,北风萧萧。
呼啸的风声穿堂而过,胥无期睡得正香,全然不知窗户大敞。
作息规律后,每每晚饭后书写几笔她便有些许困意,往床榻一躺沾枕就睡。
梦中隐隐有女声尖叫,她恍惚醒来,发现声音来源竟是对门大红姐。
不对,这个味道……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只见屋内浓烟滚滚,已然看不见周围。她皱眉捂住口鼻,连忙穿上鞋摸索到桌案,用茶水浸湿了帕子这才猫腰去寻门。
一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大火,她吓得后退,探头观察着火势,竟像是从上向下蔓延,头顶上有焚烧木板的噼啪作响声,她望着熏黑的天花板心道不妙,这木质结构一旦碰上烈火怕不是要塌陷。
“大红姐!你在里面吗!”
她喊了一声,黑烟钻进口腔呛得剧烈咳嗽。对门里大红姐的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事。
她蓄力跨过火焰,裤脚沾上了火烫的她原地跺脚,这才把火熄灭。她打开门,火势比她房内要严重许多,隔着烟雾看见一个朦胧黑影,她连忙寻过去,却见大红姐抱着头坐在地上,嘴里还振振有词。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
“大红姐你怎么了?”胥无期在她身旁蹲下想要扶她起来,手刚碰上她肩膀,大红姐往旁边躲开她的手爆发出尖锐的叫声:“不!你别碰我!都别碰我!”
胥无期被她这反应也是惊得手足无措,只是火势熊熊,不给她思考时间:“大红姐,再不走我们都要被烧成肉串了!”
大红姐望着烈焰,眼中猩红疯了一样放声大笑:“高楼捅破天塌陷,幽谷腐萤血染花。万丈深渊白骨累累,报应哈哈哈都是报应!”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疯了,胥无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使出全身的力气拖着她的身子就往门外走。
大红姐的笑声像是来自地狱恶鬼,她仿佛置身十八层地狱。见她咳得厉害,胥无期低头捂着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发声,将自己的手帕系在了她两缕发间,不等她反应挣扎胥无期一把将大红姐背在身上。
柳大爷和牛大爷不会还在睡觉吧,胥无期一想就觉得头疼欲裂,以她的力气带一个大红姐还算有余,要是去救那两疯子,她怕是要葬身火海。
她忍着烧灼痛感冲出门口,台阶下上已然站着柳大爷。
胥无期并无半点喜悦之情,见他在撞墙她便深知,他又在梦游。
她憋着气,胸口一堵差点气得背过去。
她眼见柳大爷头上有木板摇摇欲坠要砸下来,连忙跑下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