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喊小厮们来关紧大门。
冯远伸手要拦，差点被大门夹到手。
“御车内的是陛下，可不能让陛下吃闭门羹啊。”后面半句话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小红又指示小厮们退到两旁，她撇撇嘴道：“那你们等一会儿，我到内院后宅去问过女侯，再答复你女侯见或不见陛下。”
冯远后背的衣裳全汗湿了，汗水顺着他的侧脸一直往下流，汗珠子“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姑娘，你可得搞清楚了，这外面等的人是陛下，没有人能让陛下等的。”
小红不屑一顾，嗤笑一声后，道：“你去同陛下讲，不愿等便回京城去，我家女侯并不稀罕当什么皇后娘娘。”
这种话冯远哪敢到光熙帝面前说嘴，只一昧赔了笑脸与小红和气说话。
“奴婢劳烦姑娘腿脚利索些，赶紧去通知女侯陛下到了。”
“知道了，你耐心等着吧。”
小红说完，小厮们“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吓得冯远眼皮一跳。
冯远战战兢兢回到御车旁，向车内的光熙帝回道：“陛下，女侯身旁的婢女说，等女侯答复才能放御车进去。”
一只白净的手撩开明黄色的车窗帘子，露出光熙帝苍白俊美的面容，他温声道：“不急在一时半刻，朕等一等也好。冯远，你与雪姬的婢女说话需客客气气的，莫要不耐烦对人家。”
冯远佝偻着背，点头哈腰应承着光熙帝的嘱咐，不禁对南阳侯府里这位将来的皇后娘娘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
正午的日头十分毒辣，冯远命小太监换了御车内的冰鉴有三回了，等在这里两个多时辰，南阳侯府的大门一直紧闭。
冯远有些熬不住，他头发昏想吐，怕是中暑的症状，叫小太监给了他一些药吃，才好转了一点。
听得大门那边终于有了响动，冯远激动地望向那边，见大门缓缓打开，小厮们在拆门槛。
冯远高兴地对御车内的光熙帝道：“陛下，看来是女侯想见陛下了。”
不等冯远高兴完，向御车这里奔来的小红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小红向御车内的光熙帝福身行礼，“我家女侯想见到陛下的诚意，已经铺好红毡恭请陛下一路跪行至正院上房廊下。倘若陛下接受不了，大可离去，我家女侯自此与陛下死生不复相见。”
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只差将逐客二字明说。
自古以来，可没有哪位帝王跪过自己的皇后。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伴随圣驾的史官站出来劝说光熙帝。
“陛下，女侯目无君父、败坏纲常，此等无德小女子，怎能母仪天下？”
“司马易，你给朕住口，只管直笔书史。”
光熙帝下了御车，将头上的金丝翼善冠取下，捧给了冯远去拿，又解下了外罩在身上的十二章衮龙袍交于冯远。
“她既然给了朕台阶下、愿意回心转意当朕的结发妻子，朕不能不识好歹，枉费了她对朕的一片心意。”
什么心意？
替雪姬传话的小红都想不明白光熙帝脑子里装的是啥，这明显就是自家女侯想杀他的威风，他倒说得像是女侯待他很好一样。
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准光熙帝就喜欢自家女侯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的狂妄性子。
*
南阳侯府正院，雪姬站在桥上抛洒鱼食喂池中的锦鲤，颜居寒立在她身侧。
雪姬：“小叔，朱烨他一向是放得下身段哄我的，要是我来这里先遇见了他，我应当早住进了坤宁宫。”
在千年以后养大她的那个颜霁尘，是穿越过去的朱烨，朱烨才是她情之所起。
而她来到大昭后，是阴差阳错之下，这里的颜霁尘才成了她的意之所钟。
颜居寒刚要张口，雪姬开口堵住了他的话。
“小叔，人活于世，有各式各样的苦衷。”雪姬侧首与他对视，“我放下了霁尘，小叔你能放下吗？”
颜居寒面露震惊之色，“你知道我是谁？”
雪姬颌首，眼中泪光闪闪。
“你不用说出来，就用这个身份好好活下去。我呢，是自愿走入那座皇城之中。我肯爱山河百姓，是因阿郎心中装了一个天下。他死时我就明白，史书只能由胜利者来书写。”
“有朝一日，也该轮到我崔雪姬来书史了。”
“不用流一滴血，我也能高高在上，被世人仰望，被后人铭记。”
“若我放不下呢？” 颜居寒抓住了雪姬抛洒鱼食的那段雪白的手腕，“雪姬，等我及冠，族老们说，及冠后我便能娶妻了。”
“世人贪心不足，总想两全之法。”
雪姬挣脱了他的手，“南阳颜氏历代家主只结同姓婚，我非颜氏女，等你八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