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通济寺更加近了。
范纯仁拉了我,熟门熟路地摸到西北角一个海棠树下。范纯仁在旁悄无声息,直接跃上了树杈。
天,这是轻功吗?月郎怕不会生了翅膀吧。呜呜史书误会您了,您不该当布衣宰相,起码也是个岳鹏举似的名将。
我自幼随大兄玩耍,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娇娘,倒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我助跑一下,三两下也上了树。
此时,范纯仁手中多出了几个小包袱。我看到,一个疑惑涌上心头。
他拣出两个来,并不压低声音道:\"阿好莫疑,我白日送别阿父,回头往通济寺拴了马,恰遇到程兄。我们攀谈阵儿,也是相见恨晚。我们边走边聊,出寺门时感觉那些和尚对程兄有些……可能淡淡的,但听他所言又常来上香。我生了疑心,命如磨找了借口回去查。如磨拿银钱打点好,做了些安排。来,把这些换上。\"他把其中一个给我,里面一套僧服、一把匕首、一个小管子。
\"这是信号弹。\"范纯仁指着小管子,\"察觉危险无法解决,就按那个琥珀,会有如琢他们的人来接应。\"
\"那其他包袱呢?\"我小声问。
\"一个人若鹤立鸡群,泯然众人中,终会锥立囊破。可刻意藏拙就不一样了\"他眨着略圆润的凤目道。
我了然笑了。
收拾好后,如磨来接应着往里去了。
夜色如墨,慢慢晕染开。星斗微闪,发出更耀眼的光,慈悲地引导夜行客。范纯仁走在我后面,微垂眼眸,在我注意不到的地方,愧疚之色竟浓得化不开。
“我真没想到,韩定州不是与范相公相交莫逆吗?怎么还……?”一个略粗豪的男声隐约进入我耳。
“这儿没外人,你别打哑谜。什么韩定州,分明是我们吕相公。这你就不懂了,高官嘛,无非是政见不同,又不惯直来直去。也是那苏家娘子可怜,偏偏李氏之子心悦她。唉…\"一个温文些的声音道。
我与范纯仁上到梁上,小心往下望去,一个着长衫的中年文人与一个着软甲的相对坐着,里头只一个童子服侍茶水,此外除了昏暗摇曳着的烛光、房门前守着的亲卫,竟没有一个活物。
我担忧地望向范纯仁,竟又是吕夷简。\"姓吕的阴魂不散,总纠缠着范家。\"我小声嘀咕。
\"无妨。\"抬眼正对上范纯仁温和的眸子和唇畔凉凉的笑。\"阿好,他们在对暗号了。\"
我侧耳倾听,禅房外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亲卫开门把人放进去,童子将人迎上来。那人作揖道:\"夫子、将军久等,恕之才来迟。\"
\"不必多礼,坐吧。\"中年文人指着下首杌子道。
错不了,那人是程之才无疑。
“程小官人,如今我们吕相公高才,拉拢到那个麒麟子的后母和阿弟。看看到时范仲淹最看重的二儿子废了,那是什么表情?哈哈。\"那个武将粗着嗓道,\"如今张方平镇在成都府,吕相公不便传信,命我等暂听命于程小官人,望
程小官人包容。\"
\"吕将军言重,二位一个是我夫子,一个是吕相公帐下的得力人,还是之才请二位多多指教。\"程之才微微欠身,礼数周全回道。
\"元德是难得的齐全人儿啊!“中年文人拂须叹道。
吕将军与中年文人相视一笑,道:“程小官人果然爽快!来人!取一坛花雕来,今儿洒家要与卢先生、程小官人酣饮一番!“
外头亲卫取了酒来,卢先生眯眼问程之才:“元德,你想如何对付那范纯仁?“
“是啊。“吕将军灌了盏酒接口道,”你是天,李氏之子,他范纯仁废后,不可能立范纯礼那个喂瘦马的为宗子,更不可能立范纯粹一个庶子。你这么好个人,给范仲淹当宗子还委屈了呢!“
卢先生在座上掷下酒杯,向房梁上道:“足下是范纯仁吧?在上面偷听算什么君子?咱们下来好好谈谈。”
吕将军听了,怒得把一整坛花雕砸了,拿过亲卫手上的矛,往梁上边刺边道:他奶奶的,在洒家这儿出了窃听的人,真他妈晦气!不活捉了你,酒家不姓吕!\"
范纯仁把我推到事先打好的缺口处,我按了信号弹上的琥珀,红色的烟雾弥漫开来。须臾,屋脊上如琢接应到,带着我先到一处殿中。
\"说曹操,曹操到。不过一个文弱书生,也想窃听,荒唐荒唐!\"程之才摇头叹道。
正刺之间,范纯仁从另一根梁上跃下,手中文士剑寒光凛然,朴素的僧服硬是掩不住容颜绝世的光辉,反而被皎如明月的肤色衬得别有一番韵味。吕将军一时为他容光所摄,停顿了两三息。待反应过来,一旁的程之才被他拿在手中,长剑横在他脖颈前。
\"无耻小人!竞拿住程元德为质,果然是范仲淹亲自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