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潜水船驶入一处以大浪大流著称的海域。潜导发消息让大家提前吃晕船药,微言从上船开始每天都有吃药,看到消息也没当回事。没想到半夜就被海浪摇醒,胃里直泛恶心,摸索着起来抱着马桶狂吐。
早晨起床的时候微言自觉脑子已经被晃成糨糊了,给潜导发消息请假。潜导那边很快回了消息,说不要担心,也有其他人晕船,中午船就驶离靠岸了,有问题下楼找船长。
舒音看她没去集合,紧张地敲门问她需不需要人陪。微言清了清嗓子说,自己睡一觉就好,不用担心。舒音这才稍稍安心,临走时道:“商乔今天也不舒服,她男朋友就留在船上陪她了。你不方便叫别人的话就联系小王吧,我们更熟悉点。“
微言说好。
躺下没两分钟,微言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胃里已经没有东西能吐了,晕船药又烧的她胃疼。微言虚弱地给小王发语音,麻烦他给自己带一杯温水上来。那边答应得很迅速,微言道谢,下床开了门,蹲下来靠在门边上等人来。
世界在微言的眼睛里已然成了滚筒洗衣机,横轴纵轴都在转,头顶在转,眼前在转,脚下也在转。微言眼睛都跟着虚了焦,所以在来人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还兀自天旋地转着,没感到什么不对。
微言道:“谢谢啊,下船我请你们吃海鲜大餐。”
来人不接这话头,却道:“李微言,你不用和我说谢谢。“
地板上的东南亚花纹已经在微言眼里绕成了DNA螺旋,此刻脑子不太灵光。微言想了半天,才发觉对方是白忱。
“白忱?你现在不是该在水里吗?“没等对方回答,她突然转了过来,补了句:“哦哦,我忘了。商乔和小王都没下水,你也不用去了。”
微言站不稳,又蹲了回去,从他手里接过水杯,小口喝了点。白忱帮她把盖子旋紧,说:“还能走吗?下楼吃点东西,不然胃不舒服。”
微言扶着门框勉强站起来,道:“能,只是晕了,不是醉了。”
然而事实却不如她预想那般。微言本以为自己只是走不直,没想到刚迈一步,腿就软了。白忱一直搀着她胳膊,看她往下掉,就稳稳拉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前男友确实人好,各种意义上的好。微言被白忱抱起来的时候想。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视角。微言靠在白忱怀里,多尼船应该是刚刚开走,没有离游艇太远,看起来又大又小的。天空零零散散飘着几朵小云,白色的多尼船像是它们中坠落在海面的那一朵。早晨的阳光刚刚好,不毒不刺眼,柔和地给海浪镀了层金边。微言心想,今天水下有耶稣光,拍出来肯定很漂亮。有几只海鸥在不远不近处盘旋,看来已经离陆地很近了。
“好漂亮啊……”微言赞叹道。如果带了相机,她一定要按下快门把这一处留存下来。光圈聚焦在远处的浪花,取景框的右上方自动虚化,白忱的额头、眉骨、鼻梁、唇线,都是很好看的前景。除了他的侧脸,还有微言圈住他脖颈的手臂。
白忱把微言一路带到餐厅,找了把椅子把微言放下。早饭一般是在大家第一潜出水后半小时开饭,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后厨的阿姨很喜欢微言,看到她藏在长发下憔悴的小脸,忍不住心疼地上前摸了摸。
阿姨回到后厨,挤了一小杯柠檬纯汁,说这是印尼的土方子,晕车晕船都可以试试。微言怕酸,看着只觉得胃更痛了。
还没张口,白忱便道,她空腹喝不了这个。
阿姨为难道:“现在只有馒头,其他的都要等。”
微言连道:“馒头最好了。”
白忱很快端了盘子出来。
慢悠悠啃完一整个馒头,微言反而觉得没那么恶心,连带着晕船也缓解了很多。白忱看她精神恢复了不少,便想送她回去继续休息。
微言端着阿姨榨的柠檬汁,道:“别浪费,我把这个喝了再走。”
白忱道:“喝不下就别喝。“
微言端着杯子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他。
于是白忱面不改色喝了。
走出餐厅,微言却临时改道。天气很舒适,气温也刚刚好,遮阳椅对她发出了躺着晒太阳的召唤。眼看白忱没有离去的意思,微言干脆把外套盖脸上装睡。昨天晕船折腾了一晚,没想到在这暖和地,眼睛没闭多久就直接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船已经靠岸,潜导在餐厅里喊大家下船吃烧烤。微言身边躺了一排人盖着脸睡觉,白忱也在她隔壁歇着。微言醒了醒神,把伞往白忱那片挪了挪,蹑手蹑脚走回去换衣服。
午餐的时候每个小组坐一起,商乔和小王拉着白忱到他们这桌蹭饭,舒音笑道:“那你们得给我们潜导交服务费,不能光吃不干活。“大家闹在一起。
Tim端着盘子在微言身边坐下,关心她身体怎么样。
微言只道没事,唯一遗憾的是今早的潜点最适合放流,自己没去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