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站在那里,闪烁的火光影子在他白色衣服上跳晃,背对着光,一瞬间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可即使如此,沈言哲还是感受到了来自自家侄子身上的恨意。
也对,他哥是因公牺牲的伟大警察,而他只不过是个整日混迹在臭水沟里的烂鱼烂虾。
他怎么配给他大哥烧纸?
想到这儿,只听一声自嘲的哂笑,沈言哲麻利起身,绕过沈川抓起一把火纸快速地放进了火盆。
还没等火纸烧完,他便立马转身离开,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里,沈川这才隐约听见顾珍小声讲了句:“小川,别这样,他说到底是你叔叔!”
“叔叔?他不配!从当初他为了跟韩老大我爸去劝他,他却打断我爸胳膊起,他就已经不是沈家人了!他就是个畜生!要不是因为他,父亲胳膊怎么会留下伤痛,怎么好端端的旧疾复发导致车祸?”
灵堂前,沈川双眼通红,一想到父亲的遭遇,他就对沈言哲的恨意便就又多了一分!
原来,当时车上除了沈言军还有他的徒弟宽照,万幸的是钢筋只是刺伤了宽照的肩膀,并没有刺穿要害,经过医生的及时救治,他的生命体征很快稳定下来。
经宽照讲,他和沈言军蹲点了好久终于确定了犯罪分子的制毒据点,本来一大早他们便联系了队里派人来端犯罪分子的据点,可就在他们先行开车带路时,却不想意外发生了。
知晓沈言军胳膊有旧疾久抬不行,所以平日和他在一起出任务,车一直都是宽照开。可不巧的是,那天宽照因为晚上熬夜所以一早特别困,沈言军担心他疲劳驾驶有危险,便说他来开。因为蹲点执行任务风吹日晒特别辛苦,又加上春天本就是发伤的季节,所以沈言军刚开没多久胳膊便受不住了,但是他却咬着牙一直硬挺着。
就在离据点还有六公里时,宽照醒了,看出沈言军脸色不对劲,于是他立马让他靠边停车自己来开,可话刚说完,接着,突然一辆装满钢筋的车仿佛失控般地径直撞了过来。
霎时间,两辆车瞬间变形,碎片横飞,现场惨不忍睹。路过的几个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纷纷停下脚步,一脸惊恐地望着不远处的车祸现场。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下来,周围空气里漂浮着汽油和燃烧物的混合味道,刺鼻的气味弥漫着整个街道,让人窒息。
直到其中几个路人回了神,拨通了120和报警电话。现场的这份死寂这才得以被打破。
后来没多久,救命的救护车和消防员来了,维持秩序调查案情的警察来了,沈言军紧随其后的队友也来了,大家纷纷祈祷一切平安。
救护车开进医院后,医院立即开辟了绿色通道,大家马不停蹄地推着沈言军一路到了三十二楼手术室。
此刻,手术室里安琳和其他医护人员早已换好了手术服,等候病人的到来。
几分钟后,手术室门被打来,一场与死神较量的手术就此展开。与此同时,手术室外,大家纷纷安慰顾珍,安琳医术精湛,沈队一定没问题。
十个小时后,手术室门再次打开,安琳从里面走了出来。因为之前的手术加上这次二次抢救,她的体力已经消耗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
安琳从来没觉得医院走廊竟然有这么长,长到她认为这条路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工作这么多年,安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挫败感。她明明拼尽全力将钢筋从沈言军的身体里成功取了出来,他也明明手术成功被推进了icu,可天知道,他最终还是因为术后心脏突然骤停衰竭,最终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顾珍年前告诉她尽力了。
她只知道,那晚,医院走廊的灯真暗,
顾珍瘦弱的身子在灯光下哭泣的身影,真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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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慕安穿着一身黑色衣裤与安琳一同来到了沈言军墓地追悼会现场。因为沈言军身份特殊,所以追悼会没有公开举行。
现场只有沈言军身穿便装的队友,以及安琳医院里关系比较好的几位同事。
只见沈川穿着一身黑色丧服,宛如一个大人般熟练的回应着各种人的安慰与交际,一夜之间他整个人成熟稳重了很多。
楚慕安本来想了好多话要和他讲,可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整个人却突然怎么都无法迈出靠近的脚步。
或许,此刻对于沈川而言,沉默就是最好的安慰吧!
楚慕安站在远处,心里默默地想。
直到仪式结束,众人散去,安琳和顾珍讲话的空隙,楚慕安这才又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沈川。
滨城春天的雨季来的特别准时,仿佛是掐着点来的,哀悼的人群刚走完,天上的雨水便开始淅沥地飘洒着。
此刻,沈川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沈言军照片上的雨珠,不知是不是错觉,楚慕安总感觉随着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