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晚,宫中的下人带着江锦念赶在宫门落钥前将其送出去。
夜间的温度低,阿絮担心主子受冷,在她出来时替其披上大氅,厚重的大氅压在肩膀上,暖暖的令人心安。
“小的恭送郡主,小的在这就不送您了。”
江锦念同拘礼的宫人点头,示意:“无妨,有劳了。”
说完扶着阿絮的手坐上马车,驶往家的方向。
阿絮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同主子说话,叽叽喳喳的,好不欢快:
“小姐,您今日进宫做什么了呀?”
在宫中待了一天,江锦念疲惫的靠在座上,声音懒懒散散:
“没什么,太后同我说说话而已,无非就是教我怎么做郡主,让我摆正自己的位置罢了。”
“太后怎么能这么说,您可是圣上亲封的安国郡主,该怎么做您自然是知晓的,何须她来这般告诫您?”
阿絮替我愤愤不平。
也不怪她这样愤懑,太后自天子同阿娘认亲之后,就极为不喜,仅因先帝爱护她祖母。
即使先帝也曾对太后极为宠爱,可那样的宠爱转瞬即逝,甚至先帝驾崩嘴里念叨的也是祖母的闺名。
太后善妒,将她对祖母的怨恨加在阿娘同她身上,如今天子力排众议封她为郡主,她更是气急败坏,按耐不住自己来给她下马威。
“阿絮,不可在背后议论太后。”
江锦念的语气不冷不热,阿絮没见过自家小姐这样,被她唬住便安静下来听讲:
“不过太后说的话在理,我没办法反驳她。如今我被圣上封为郡主,且不说名号如何,单是这样的一个身份,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恩赐。而在这宫中,这样的身份,三分喜欢,七分利用,既然认了这样的身份,就要明白自己是同这深宫已经扯上关系了。阿絮,如今我已经不仅仅是叶氏嫡女,而是镇国郡主,往后的道路已经变得模糊了。”
阿絮静静的听江锦念说着,眼里只有满满的心疼,话语梗在喉间,只唤了一声:
“小姐……”
“我累了,阿絮,到了府上叫我。”
“是。”
——
深秋的傍晚,漫天的落叶飞舞,空气中似乎夹杂着冬日的寒气。
不知是哪条巷子搭起了戏台子,一声大过一声的铜锣响,传来一阵又一阵“咿呀咿呀”的京腔戏曲儿声,街道也热闹起来,吆喝声叫卖声,被徐徐的夜风吹着,吹进街巷的各个角落。
回府的路会经过西街,西街是京中有名的夜市,平日里她最喜欢溜到此处来玩儿。
车水马龙的街道热闹极了,江锦念掀起幕帘,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小伙子看耍杂,脚下踩着独轮,头顶一根细细的棍子,棍子上架着一只瓷碗,一下又一下的晃动,引的众人一会唏嘘一会惊叫,拍手叫好。
“停车。”
经过团圆楼时江锦念叫停车夫,搀着阿絮的手进了团圆楼。
眼熟我的小二上前招待:
“郡主,这边请。”
跟着小二走上二楼的雅间,“郡主可还是要同以往同样的菜品?”
小二鞠着身,毕恭毕敬。
“不,你同我说说近期的新菜肴,我瞧着顺耳就点了。”
“是。”
说着,小二便举着牌子一一替我介绍。
江锦念扶着脑袋听小二介绍完,随意点了几份糕点。
半晌,小二将糕点扎好递给阿絮后,她们便离开了。
车马粼粼,越过西街的喧哗热闹,往静谧的东街咕噜咕噜驶往。
夜里比白天冷了几分,怀里抱着团圆楼的糕点,实在腾不出手来。
阿絮见状替江锦念裹紧大氅,虚虚扶着我进了屋。
屋里江父江母都坐着,江父静静的看着文书,江母柔柔的坐在茶桌前绣着帕子,桌上的茶热腾腾,飘着缕缕白烟。
江母先看到女儿进屋,放下手中的物什,慈爱的唤着我的名字:
“念念。”
阿爹闻声抬头看我,也是笑意满满。
提起裙摆进屋,同他们行一礼,乖顺的:“阿爹,阿娘。”
“今日怎的回来的如此晚?”
江母关切的牵起江锦念的手,替她驱赶手上的寒意。
“太后今日召见我入宫,我便去请安了,回来时在团圆楼买了些糕点尝尝鲜,阿娘您尝尝。”
说着就将怀中的糕点放在桌上,打开给江母瞧瞧。
“你这丫头……太后今日叫你,只为了请安?”
江父听闻,头也不抬,嘴里说着:
“太后可曾说了什么?”
“不曾,太后只是教我如何做好郡主,教导我要肩负起镇国郡主的责任。”
江锦念将太后同我说的话瞒下吞进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