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祈见对方居然能看见自己,救星般激动地拉住道士的袍角抽噎着开口:“我不知道我能去哪,你能帮帮我吗?”
道士捋了捋胡须,随手掐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拿着一张符纸叠成纸鹤模样,随后将它抛在空中。
说来惊奇,那纸鹤到了空中突然像是活了般,居然自己会飞。
“你跟着它走,在这纸鹤消散的地方等着,直到有一姑娘能看到你,她可以帮你。”说完那道士就要走,辕祈在身后有些着急的喊道:“那我爹娘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原本已经离开的人脚步顿住,随后转头看着眼前的男孩眼里带着悲悯。
他揉着辕祈的脸,半哄着开口:“他们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你之后会见到的。”
说完这些,辕祈抬头看着姜烟:“姐姐,你就是那个可以帮我的人,你可以帮我见到我爹娘。”
小孩子眼睛亮亮的,话语间满是期冀与童真。
她不忍拆穿,只是点点头冲他露出一抹笑:“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那道长许是早已看惯人间悲欢离合,但面对这般大小的孩童时还是会忍不住动恻隐之心,保护他单纯的世界。
辕祈的父母想来是命数已尽,做了不该做的事才会死后直接去了地府,估摸着这会已经投胎。
眼下姜烟只能看见辕祈,明白他父母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些都是梦里那人教给她的,虽然她并不是很想学可是经不住夜夜念叨。
即使过耳不过心也记住了不少。
安顿完小男孩,姜烟躺在床榻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沈亦棋又来到了那个奇怪的梦境,可这一次的画面却有了变化。
还是梦里姜烟成为太子妃的那个房间,但不同于那日的喜气与热闹,整个屋子静悄悄的有种说不出的死寂。
他皱了皱眉,走近床边就看到姜烟窝在被榻里紧闭着双眼气若游丝。
她瘦的几乎被褥子淹没,露出的半截小臂透露着不健康的白几乎可以看见血管,皮包骨般耷在床边。
沈亦棋看着这般模样的姜烟心中翻涌,好似被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
他就这么站在她床边守着她,刚想握住她的手时眼前画面突然消散。沈亦棋手中一凉不知何时出现一串珠链,此刻被姜烟紧紧的攥着。
屋子里仆从跪了一地,一个男人趴在姜烟的身上发出细碎隐忍的声音,看不清脸。
外面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吵,吵得他心烦,甚至听不清那男人在说什么。
可就在这吵闹声中,沈亦棋清晰地听到一句话。
“太子妃,薨了!”
他僵硬的扭头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姜烟,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张熟悉的脸此刻苍白无力。姜烟不知生前遭受了怎样的苦楚,连死后都皱着眉头无法舒展。
沈亦棋默默的盯着姜烟毫无血色的脸,心里那股异样的情绪在不断扩大,直至占据他的整个胸腔。
从儿时起便习惯一个人的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何而起,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终于他想起来了,当年他眼睁睁看着身边嬷嬷被杖毙时,就是此刻这般感受。
心疼。
他是在心疼姜烟。
理智顷刻间崩塌被情绪击溃,沈亦棋冲上前想要揪起那男人的衣袖,手却穿了过去。
一片虚无。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姜烟痛苦的呢喃声在他周围环绕:“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好痛苦,我不想做这个太子妃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占据了整个空间,沈亦棋猛地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他缓缓坐起身,额头上的汗珠低落的瞬间映照出那双漆黑阴冷的眼眸。
沈亦棋的神色愈加幽暗,他回想着梦里面的情景,有些后怕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一切都是假的。
沈亦棋心中暗下决心:不管这梦里所见是从何而来,他都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因为在他心里,姜烟合该是现在这样的活泼,而不是被磋磨到连下床都困难。
“看来,计划要加快了。”
他看着被月光印出的阴影,一个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