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刚好有些热,便想也没想地就贴过去了。他的胳膊微微贴着她的,能感觉到她的僵硬。
他冰封了快二十年的心轻轻地,让人不易察觉地,跳动了起来。
苏恪轻咳一声,道: “明日你回门,东西可准备好了?第一次去你舅舅家,不能失了礼数。”
江千宠闻言蹙眉:“准备好了。太后……皇祖母说让我们拜访舅舅不用去宫里,我们当真不去吗?”
江千宠无父无母,她从太后宫中出嫁,按理说回门应当去拜见太后。但太后说去拜见永安侯便可。
“皇祖母如此说定有她的道理,我们遵从便是了。”
江千宠点点头,怕黑夜里他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林奉常家小姐给我递了帖子,邀我后几日去喝茶。”
府中的大小事江千宠都事无巨细一一跟他说明。
苏恪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未有人对他如此絮絮叨叨,他的宫中常年万籁无声,从前的每个夜晚都是更阑人静,也同样寂寥无比。
而此时,在这样的夜晚,屋里烧着的炭火偶尔爆开几颗,外面窗檐被风吹动,苏恪听着江千宠柔柔的声音滔滔不绝,每听一句都在后面极耐心地附和着。
两人的手仍一直握着,直至有些微微出汗,两人谁也没有放开。
“王爷,我说完了,你困了吗?”江千宠看向苏恪的方向。今晚没有月光,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嗯,睡吧。”苏恪声音沙哑,闭上了眼睛。
无人再说话,黑夜里,人的耳朵格外警觉,江千宠能清楚地听到旁边苏恪时不时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有他均匀的呼吸声。
像是安神抚慰的催眠曲,一下子将她困在了梦乡。
回门这天,天上果然洒起了飘飘扬扬的小雪,之前几日都是艳阳天,还怪暖和的。
一早江千宠出门一看,被落叶染黄的草地忽地白了,天气也冷了,是真的入冬了。
江千宠披着厚厚的斗篷,身边跟着清酒雏花两个婢女,正准备出门,转眼看到苏恪就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雪里,正与身旁的闻剑一本正经说着什么。
他本就清瘦,站在雪里,倒别有一股清贵公子翩然入世之感,摇摇不坠,风吹不倒,自有风度。
江千宠便让清酒回去拿件斗篷过来。
唤了一声:“王爷。”
苏恪回过头,看见是江千宠,她裹在白色毛绒绒的大斗篷里,半张脸埋进了围兜里,只露出一双圆圆杏眼,整个严严实实的,风雪不侵。
苏恪冲她笑了笑,走了过来道:“可准备妥当了?”
“嗯。”江千宠回他一个明媚的笑,顺手拉着他的袖子道:“王爷再等等,我让清酒去拿东西了。”
苏恪便让闻剑去取马车。
“怎么今日穿这么多?很怕冷吗?”
江千宠看他一眼,心说是你不怕冷。
“怕冷,当然怕冷。整个四季我最讨厌冬了。”
“是么?”
“王爷最讨厌哪个?”江千宠仍拉着他的袖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我也最讨厌冬天。”苏恪看着皇宫的方向。
每到冬天,他的宫中是没有炭火的,珠釉会捡一些树枝落叶点燃取暖。他的衣裳,珠釉的衣裳,闻剑的衣裳,都是旧的,洗得发白了,再洗再穿。他很少能在冬天穿上新衣服,除非大皇兄突然想起他来,好心给他送点,亦或者是哪位贵人大发慈悲分他一些。
没有人知道宫中的皇子会过得这般苦。只因他极少参加宫中宴席。即使露面也极为低调。
往年的冬天都是极为难熬的。珠釉不会说话,闻剑嘴巴笨也不会说话。
不知今年冬天珠釉在宫中是如何度过的。
“因为冬天总是那么漫长。”苏恪说着脱离了江千宠的拉扯,独自向门外走去,背影有些落寞。
正好清酒拿了斗篷过来。江千宠接过清酒递过来的斗篷,三步两步追了上去。
“王爷。”
苏恪听到江千宠唤他,停了下来,一回头,身上已披上了斗篷,面前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苏恪错愕之际听到她说,“没关系,以后冬天不会再冰冷又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