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蓝崖海滩,绮容得在舞美组跟着前辈们帮忙,月蕊顾着玩便跟着学姐们跑去了别的地方。
海边的风有点大,需要拍宣传照的演员都要多打些摩丝固定发型,或者在拍照前重新整理服装细节。
“埃尔德雷奇结有人会系吗?”江然从那个作为临时化妆室的面包车后面走出来,拿着手机上显示的领结图片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看,“都怪休杰把这个写在人物设计里边,要是打不了就只能打个普通的温莎结。”
大家都摇摇头,绮容小声说我大概可以吧,以前打过。
“那太好了,你能去帮小陆打一下领带吗?他在面包车那边。”
绮容答应着,往那边走过去,看到的是有半个身子坐在面包车里边的陆羽明,正双眼无神放着空等有人来“收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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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过来的人的是绮容,陆羽明眼前一亮。
“原来‘小陆’就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小鹿’或‘小璐’。”绮容这样说着,一边走过去一边把挂在脖子上面的相机取下来,放在面包车内的软坐垫上面,胸前绑得歪歪扭扭的领结。
“江然学姐比我高一年级,她习惯了这么叫。”陆羽明扯了一下领结,把它往上拉了拉摆回一个领结应该有的高度,“她刚刚折腾了我好一会儿呢,你是来帮我的吧?”
“她没有勒晕你让你闭嘴,学姐对你真好。”绮容走到陆羽明面前,抬手把已经打好了的结解开,横向拉了拉舒展开领带上面的褶皱,认真地把已经有的领结拆开。
角色设计里面画的埃尔德雷奇结确实很复杂,相当于要打三个温莎结。陆羽明看绮容既没找教程也没看参考图,就直接上手绑,只在几个关键的地方犹豫了一下左右方向。
“好熟练啊,是给谁绑过吗?”他悄悄打探着绮容的情感状况。
绮容在领结的事情上格外认真,专注地看着手上的领带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我高中校服是配领带的。”
“校服的领结打这么复杂吗?”陆羽明看着她的样子,脑海里面已经开始想象绮容穿着那种带领结的校服的画面。要是能在高中认识她就好了……
“嗯……普通的领结越打越熟练,数学课也很无聊,就想着玩点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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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容站得离陆羽明好近,他靠在车门上把腿朝前伸了伸,把身高调到对她来说正好操作的位置。
此时绮容觉得这就是社团内的工作,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陆羽明总在两个人的关系中负责兴奋,毕竟是目前好感度排名第一的女孩过来亲手给自己打领结呢。
打领结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情吧?陆羽明的生命中有过不少女孩来给自己打领结的时刻,让他进到发傻痴迷状态的大概也就此时了。他轻轻嘲笑自己和她的关系到底到哪一步了都不清楚,却总在某些时刻以为两人亲密得要命。
距离近到即使在非封闭的空间都能闻到她淡淡的香水混杂着化妆品的特殊气味,他的嗅觉仍旧好用,她今天好像换了一个活泼轻快点的香水,仍旧是玫瑰香调的。
现在这个距离,只要自己抬手就能搂住她了吧?
当然只是想想,不说这个行为不够绅士,绮容的反应也会大到自己无法招架。
真难控制,这是陆羽明对于绮容此时的第一印象。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能够无视自己的存在,对自己一直用那种陌然的、没有多余感情甚至还带点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我的存在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吗?
为什么她就这么难被控制?自己往常的长处和优势好像都用不上,过去的一些时日中即使发挥出来她也只是像今天这样冷眼旁观。
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不够她把更多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么?
说到难以控制的——为什么我还是控制不了我面对她时的心情和情绪?我这么兴奋干什么?
站着没事做,也看不了手机,沉默的气氛陆羽明受不了,他又和绮容聊了起来,“今天还真难得,没见你像往常那样穿黑衣服。”今天绮容穿了件浅灰色的连衣裙,和她大帽檐遮阳帽是同一个颜色。
绮容的语气很平淡,抬眼看陆羽明的眼神却像看傻子似的,“在下午的海边穿黑衣服,我还不想热死自己。”说完她便又低下头,努力把那个需要上镜的漂亮领结外部扯紧一点。
总接不住绮容的话,陆羽明只好又开始欣赏起绮容的脸来——他承认自己肤浅,对她的灵魂还没那么多兴趣。她这个角度也漂亮,虽然那张冷漠的脸被黑色的大檐帽遮住了不少,只能看见只是绮容今天怕热把头发盘了起来,只留了耳畔的两小缕卷刘海在脸边,正好半遮半掩住耳垂上的珍珠耳坠。
到底是领结太难打还是觉得氛围太尴尬?陆羽明浅浅地从绮容周身感受到了不安、苦恼与焦虑,这些他想破头都不知道如何产生的情绪。在周末下午漂亮的海滩边上和我交流,是很烦人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