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一个纵身飞奔出去。
霎时,周遭起了一阵风沙,猖狂地捶打起小镇的窗门。紧接着那阵阴森森的脚步声又响了。
戈月被突如其来的沙子蒙了眼,她揉着眼朝许延离去的方向轻语:“真是个傻子。”
她在原地蹲守了会儿,发现这支‘军队’并没有去追赶许延,而是环绕着一座小矮楼,不停地转圈。
叫它小矮楼一点也不为过,从外周就能推测出里屋的逼仄程度。门窗都是木制的,没有任何修饰。看模样不像是住人的,更像是个零时岗亭。
队伍绕着矮楼顺时针转了三圈,然后逆时针转了三圈。三圈过后,所有‘人’面朝矮楼,笔挺站立,像在进行什么仪式。
期间,戈月留意了眼大黑,他体形高大,皮肤黝黑,在一众透明的‘黄种人’中显得特别突兀。即便是不特意看他,他也能占据视野中一个重要位置。最重要的是整个队伍中只有他是有影子的,月光和灯光相互作用,分裂出两个一虚一实,一长一短的影子。
相比起一众‘训练有素’、‘步调一致’的‘人’,大黑的动作总是慢半拍,但能跟上步调,也能做出相应动作,像个努力融入集体的转校生。
戈月觑着他,不禁摇了摇头:呆头呆脑的,也配来绑架我?
正想着,队伍开始动了,带头的‘兵’不再转圈而行,他们慢慢离开矮楼,一路东行。
又跟了会儿,戈月隐约看到了东边的城门。鬼神之说应该是传遍了整个小镇,一路而来,除了大黑和许延就没见过一个活人。
巴栗的城门不算太高,跟西安的相比几乎只有它的一半,但胜在宽大。如果说长城能容纳五至六匹马同时行进,那巴栗城门能同时容下二十匹不止。所以当队伍行近城门时,会让整个画面营造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压得人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队伍越近城门,从城外而来的风声就越清晰。戈月起初并没察觉到异样,直到第一个‘官兵’踏入东门开始,这风就不对劲了。风声里头不尽是风声,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有人语,有呜咽,有嘶吼,各式各样,揉杂其中。
第二,第三个‘官兵’相继踏入,妖风开始肆虐。沙漠地界,有风就会有沙,沙尘如暴雨前压城的黑云,密密麻麻的压了过来。
近城门的地方没有建筑,为了避免自己被卷入风中,戈月只能卧倒在地。可风实在太大,甚至让她有种城墙都扭曲变形的错觉。
闭眼前,进入戈月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黄色的‘人’融入浑黄,唯有大黑,一步一步走向深处。
风停是一瞬间的事,毫无预兆的就停了。一秒前,风声还在耳根叫嚣,一秒后突然就温顺了。
戈月被沙子盖了小半个身子,她起来抖了抖沙子,吐了口唾沫。眼前一切恢复如常,透过城门门洞还能窥见大漠上的月亮。沙丘之上,一片死寂。
就像老板之前所说,他们从西门而来,一路东行,行至东门,骤然消失。可是,大黑鬼呢?他应该不属于里面的人,他怎么也不见了?
*
许延近乎疯狂的奔跑,他跑的路线很有讲究,能走弯路不走直线,能过窄路不过宽路。他没有逃跑的经验,只能凭借电视剧里对付正常人类的套路来对付那些东西。
逃跑时,脑中忽而萌生出一个念头:如果说这些东西和那块石头有关,执意追究石头的下落,会不会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如果会,那要继续吗?
他给不出答案。
毫无规律的疾跑,促使体力加速流失,但他不敢懈怠,只能调整呼吸。跑至后半程,耳边就只剩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喘息,‘脚步声’已经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甚至都听不见了。
奇怪,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就这点毅力?这就放弃了?还是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
也不知道那女的现在怎么样。
他鬼使神差地抬头望了眼天,风清月皎,群星璀璨,死里逃生的感觉原来那么好。
许延绕着弯路回到宾馆,远远地就看到戈月从反方向走过来。
老远就听她阴阳怪气。
“你没死啊?”
戈月当然知道他没死,毕竟‘敌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此刻,许延的心情无比轻松,很乐意跟她斗嘴。
“我死了你很开心?”
戈月弯弯笑眼:“那当然,少了个跟踪狂,能不开心吗?”
许延想问问她那头的情况,可转念一想,能平安归来应该无事发生。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宾馆,回到宾馆,许延蓦地想起自己还有个‘身处陷境’的朋友。于是他立马从与戈月并肩作战的关系中跳脱出来。
“希望赵申没事,不然,我还是会报警的。”
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