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过人,墨蕊荌在学校里非常有名,和她就读于同一所学校、资质和相貌都平平的两个表姐和一个表妹对她充满了妒恨,经常无端地找她的事儿,也经常给她栽赃,使她遭受责骂。
小小年纪的墨蕊荌有着比同龄人年长多年的成熟。对于学校里各种各样的赞誉,她常常只是淡然一笑。她也可以冷冷地对着家里一张张冷酷的脸、无理取闹的指责和诬陷,不出一言,心静如水。
墨蕊荌和母亲住在地下室的狭小的一个单元房里,和另一个单元房的房客共用一个卫生间。住在那里的是一位偷渡来的40多岁的男子。有一天晚上,喝过酒的男子起了歹心,他尾随阿士兰进了卫生间,锁上门,用手捂住阿士兰的嘴就要行暴。当时只有8岁的墨蕊荌听到响动,出来查看,看到紧锁的卫生间的门,听到里面的响动,她明白怎么回事儿,立即拨打了911,并大声呼救,住在一楼的姥姥闻声赶来,阿士兰才脱身。随即警察赶到,抓走了这位偷渡客,因为雇用非法移民,墨蕊荌的舅舅三木也被警察带走。
经过这件事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阿士兰都非常脆弱,常常一个人哭泣。小小年纪的墨蕊荌学会了做饭和洗衣服,她想帮妈妈干点活,让妈妈开心一些。
失去了一个廉价的干活非常卖力的劳工,又被罚了重金,舅舅一家更加憎恶墨蕊荌母女,三番五次要赶她们俩走。
阿士兰在餐馆打工,工资不高,又特别忙,住在这里,好赖她的母亲也能帮着她照看墨蕊荌,所以她不想搬走,不断乞求哥哥嫂嫂,但哥哥嫂嫂不为所动。
一个周末的傍晚,在一楼的大客厅里,墨蕊荌的肥胖的舅母圌禧,又辱骂着墨蕊荌母女,威胁着要她们赶快搬走。
看着把头埋进沙发里哭泣的母亲,墨蕊荌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我们可以搬走,但这家餐馆和这栋楼房都是姥爷购买和建造的,作为他的女儿,我母亲应该得一份财产,你们把这份财产给我们,我们马上搬走。”
这个不到9岁的小女孩的字正腔圆的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阿士兰也好像幡然醒悟,不再哭泣。
从此,舅舅一家人对她们的态度收敛了很多,他们在这里又老样子过了两年。
在墨蕊荌11岁时,她的舅母又开始闹腾起来,不断地赶她们走。原来是她的舅母打听到,因为墨蕊荌的姥爷心肌梗塞死时没有遗嘱,所以所有财产应该归她的姥姥,法律上阿士兰没有一点所有权。
正在墨蕊荌母女就要被赶出家门的时刻,墨蕊荌的父亲西蒙出现了。西蒙在伦敦认识了一位来自中国的豪富女子,结婚后搬到了纽约,住在曼哈顿中城最昂贵的一栋住宅楼里。
西蒙来到唐人街找到阿士兰,看到墨蕊荌后,心里非常愧疚,他说自己要照顾墨蕊荌,以弥补他自己在墨蕊荌幼年生活中的缺失。想着自己的处境和墨蕊荌的将来,阿士兰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答应了。墨蕊荌心里非常排斥西蒙,也不想离开自己的母亲,但想着自己走了,母亲也能少一些负担,所以也立即同意。
就这样,墨蕊荌11岁时从唐人街一间狭小肮脏的地下室搬到了曼哈顿最豪华的公寓。当时他们的家占据这栋楼的14和15两层。
阿士兰来看过墨蕊荌几次,看到墨蕊荌上的是纽约最好的学校,参加的是各种各样的昂贵的有名望的学习班,穿的都是精美的名牌衣服,心理感到非常欣慰,也对墨蕊荌的继母索菲充满了感激。索菲经常带着墨蕊荌去名牌商店购物及参见各种社交活动。在人们面前,索菲总介绍墨蕊荌为她的女儿,从不提继字。阿士兰知道后,也很为墨蕊荌有这样一位继母感到高兴。
墨蕊荌不像她的母亲那样单纯,她一点也没有被继母的慷慨所感动,相反,她心里常常犯嘀咕,这位学英文的美貌继母哪儿来这么多钱?墨蕊荌也看得出来,索菲一心想挤进上流社会,她那比一般白人还白的皮肤、化妆化出来的立体的五官和染出来的棕黄色的头发都显示出她想抹掉自己的亚裔痕迹。墨蕊荌虽是个混血儿,但除了棕黑色的头发外,看起来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地地道道白妞。墨蕊荌心里明白,索菲喜欢带着自己出门,是因为自己的形象可以给她加分,帮她打入上流社会。
墨蕊荌并不太享受这种富家小姐的生活,尽管曾受尽□□,但她和母亲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依然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墨蕊荌的母亲阿士兰还健在,依然看起来年轻漂亮,但没有了记忆。
每每想起在母亲那美丽的大眼睛里,自己成了陌生人,墨蕊荌就感到一阵无助的孤独和绝望。
躺在床上,墨蕊荌翻来覆去睡不着。床面被空调的风吹得凉凉的,墨蕊荌感觉到自己身边像是有无数具冰凉的尸体。自从和内森分手之后,她便没有和任何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她突然渴望着能抱住一个有着体温的人。
两点灰绿色的光在墨蕊荌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烁,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簇篝火,是那么的诱人。她有点不能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