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要饭的都住里面。”
爹娘领着我们跟着他去了破庙里,说是个庙,其实就是个塌了半边的房子,地上零零散散的铺着几个蒲包,只见一个人靠着墙角儿,在那儿半躺着,我近处一看,这人脸上、手上全是一块儿一块儿疤瘌,新鲜的疤瘌上还淌着脓血。
那个时侯灾荒不断,除了水旱蝗汤,还有瘟疫,岚松他爹逃荒的路上,染上了天花儿,也没有钱看,就这样一天天的熬着。
过了三四天,其他人都出去要饭了,只有我和岚松他爹在破庙里;一大早我就听他咿咿呀呀在那叫,但嘴里边却喊不出来声,爹交代别离他那么近,别再染上病,我离的远远的,不敢靠近他,一会他挣扎的更厉害了,他的手举的很高,喉咙里咕咕的叫,我吓的赶紧退出屋外,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慢慢掉下来,脖子扭向了一边,再没了动静。
一会要饭的都回来了,岚松晃了晃他爹,身体已经僵了,他找了个绳子,用绳栓在他爹的腰上,和他娘一起把他爹拖到外面泥地里,就像死了条猫狗,也没哭、也没叫,和每天要饭回来一样。
后来我就跟着大哥他们每天在集上要饭,一天要饭的时侯,看见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岚松说:这个就是这的大地主,大地主叫李祖贤,老辈子就在朝廷里做官,有上千顷地,还娶了四个老婆,到现在方圆百十里也就属他有钱。
一个人有多高贵,另外一个人就会有多卑微。
曾经一个要饭的掐了他地里的几叶葱,被“腿子”看见了,就放狗咬,乞丐赌气说:‘拉屎上粪不拉他地里,走了一天,憋不住拉了一泡屎,一问还是拉在了他地里了’。他们家有钱是有钱,就是人丁不旺,十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四个老婆,一个孩子也没生出来,就是外边买的孩子,养不长时间也都悄默声的死了。
李祖贤请会看山立向的刘瞎子给他看看风水;瞎子一只眼睛看不见,眼瞎了之后就跟着芒砀山的道士学“山医命相卜”,在周边几个县都很有名,还没去看!
瞎子就说:“你们林地东北‘人丁位’起了砂,要想保人丁,就要把砂去掉。”
李祖贤平时没注意,这到林地往东北一看,果然东北方隐隐约约不知什么时侯起了几间茅草屋。
一家姓薛的小姓,住姥娘家,攒了半辈子钱,买了块地,挑了几间草屋;李祖贤一看,在我的镇子上,招呼也不打就建房,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他妈破了我的风水,于是就嘱咐“腿子”侯四儿,把薛家的房子给挑了。被拆的薛家虽然穷,但有骨气,仗着地契、证据都在手里,就一直往上告,县长因为李祖贤没有孝敬周到,居然就判薛家赢了官司。
虽然薛家胜诉了,但李祖贤哪吃过这样的亏?暗中吩咐手下人,把薛家当家的毒死了;在有权有势的人眼里,穷人的命还算个命,用几把粮食就让穷人取了穷人的命;他不知道的是,就是他视如猫狗的这条命最后要了他的命。
拆了薛家的房之后。
瞎子说:“还得找个‘引孩’;但凡久婚久育的,先领个孩子养着,时间久了就容易怀孕,”
地主说:“四个老婆都养过,养了五六个,养着养着就死了,就是养不成。”
瞎子听说养不成,说:“你们大门大户的,一般的小孩压不住,得去找个命硬的。”
大地主不好直接出面,就吩咐“腿子”侯四跟着瞎子一块去挑;到了街上,本地人都知道送到他家的孩子养不成,即便是家里穷,也不敢把孩子送到他们家去。
侯四把瞎子带到我们逃荒居住的破庙里,瞎子接连看了几个都不满意,等我进了屋,瞎子瞪了我一眼,又用手在我脸上使劲按,我想挣开,侯四拼命按住我;瞎子边按边说:“这个孩子骨头硬,眉毛淡,走路轻,是个猫形;猫有九条命,这个孩也有九条命,其他的孩子养不住,这个肯定能养住。”
侯四问这是谁家孩子,我爹走进来不敢说话。侯四说:“你们要走大运了,老爷要养个孩子,你出个价,我带着孩子去宅门里享福。”
我爹说:“俺现在没想卖孩子!”
侯四摸了摸腰间的盒子枪,说:“你出价,要多少我给回,当了少爷,比跟你在这破庙里饿死强。”
俺爹想在人家地面上,不敢直接回,就使劲往上要!说:“二百斤小米你看行就行?”
当时十八岁的大姑娘也就值三十斤小米,半大孩子十斤八斤小米就卖了。
侯四说:“行,我先带着见见老爷,老爷相中了一粒小米不少你的;相不中,一两小米你也拿不到。”
我穿着破衣烂衫被侯四像条猫拎进了地主大院,只记得进了大门,有条长长的甬道,一直走,到了一个大厅,我就被扔在地上,周围围坐着很多人,他们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
大地主看见我,皱起了眉头,说:“这孩子太大了。”
瞎子说:“这个孩子白面硬骨、眉淡无显,脸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