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你跟咱们去府衙说话。”
里长将说完,黄大旺从柜台里转出,道:“这是我们家小姐,已经嫁人了,做主的是老爷,还有少爷。”
闻言钱禾一怔,刚要说什么,保长已吩咐保丁快去请钱敦过来。
等待的间隙,钱禾让掌柜的给买肉的客人退了钱。
一包一包的肉食堆在柜台,凌乱不堪。肉铺招幌不知给谁扯下,扔在铺前,上面满是脚印。
钱敦赶至,见此光景,震惊的脸色转为惶恐。
“爹爹,无事,咱们的肉,一定五毒。想来是哪里弄错了。”钱禾迎上去,搀住他,低声劝慰。
钱敦抿唇点点头,却说不出话。
里长见铺主已到,再不耽搁,让人抬上尸首,带着钱敦,去了顺天府衙。
钱禾要跟去,却被一只手拉住。
是陶珊。
她听见传言立刻赶来瞧看。
“阿禾,伯父一个人在里面就够了,咱们得赶紧打点才是。”
这倒是。
可顺天府衙并无认识的人。钱禾想了想,让青桃去货栈寻孙立跟郭老爹。
他们因条石事,跟衙吏打过交道,兴许能说上话。
“让他们直接去府衙,有信来报。”钱禾跟掌柜的支了十两银子,交给青桃,“该用用,不够回来取。”
青桃拿着银子,忽地压低声音,道:“小姐,公子在府衙。”
钱禾以指压唇,“他是亲属,回避还来不及呢,咱们自己办。”
青桃怏怏去了。
钱禾捡起招幌,让伙计把柜上肉食全部晾好,小心生虫,把黄大旺把厨下生肉全部做成腌肉,又派人去跟各屠户家送信,近日暂且不用肉。
众人领命,各自去办。
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陶珊陪着钱禾入铺中坐定。
钱禾这才问掌柜的,到底怎么回事。
“回三小姐,真是怪了!”
掌柜的惊魂未定,声音打颤道,“那人要了两斤酱牛肉,切成片,拿到手,立刻就吃,那样子就跟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可就吃了两口,人就倒下了!把客人吓一大跳。我当时正在柜上收银钱,赶紧去瞧,一点反应都没有。”
钱禾道:“他买的哪片肉,拿些来。”
一个伙计捧了一碟牛肉片,放在钱禾面前的八仙桌上。
钱禾立刻拿了一片放进口里。
“别吃啊!”陶珊急道。
“钱家的肉要能吃死人,这铺子早关了八百回了。”
“要是有人在肉里动手脚呢?”陶珊低声道。
掌柜的立刻否认:“不会!今早我们喝的牛肉汤,要有事,铺里人一个跑不了。”
这就怪了,那男人怎么就死了呢?
钱禾揉揉眉心,忽地记起陶香居生意也很忙,便让陶珊回去打理。
“放心,有事我会寻你的。”
陶珊刚走,青桃进来,说那车夫还在等着。
“忘了这茬!你带他去家里,告诉母亲,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意外,我在等消息,稍后再回去。”
*
半个时辰后,孙立带着消息进了肉铺。
只有两个字:放心。
“池状元身边的书童说的,他本来要自己来见三小姐,见到我,就请代转,他陪着池状元去了仵作间。”
闻言,钱禾一怔:他怎么不避嫌了?
哦,验尸需要苦主与凶主都在场,他可是作为凶主一方去的?
想到验尸,钱禾又记起那男人,他怎么就死了呢?
若是身有顽疾,突然发病,那可真是铺里倒霉。若不是的话……
汗水濡湿了衣衫,钱禾浑然不觉,她已陷入深思。
忽然,面前一暗,一双皂靴赫然出现,靴面垂着青袍。
钱禾眨了眨眼,抬头迎上一双长目,目光炯炯。
“如何?”
池舟在她对面坐下,倒了杯茶给她,她的唇干白白的,裂了皮。
“是痨病。牛肉无毒。”
钱禾松了一口气,还真是触霉头!
“那我爹爹?”
“岳丈回家了,近日不可离京,苦主尚未露面,赔偿银款尚未议定。”
钱禾听着,点点头,忽又摇头:“苦主还没露面?这怎么可能?沸沸扬扬闹到现在,京城怕是都知道了!”
“不错,这正是奇怪之处!”池舟道,“时下天热,尸首放不住,又关涉罪名,姜大人接报后,立刻四处张榜,寻人认尸,然直到验看完毕,也无人认领。”
言毕一阵沉默。
此时正是未时,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尽管窗扇大开,铺中仍是闷腾腾的。
汗珠顺着额角滑下,钱禾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