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为防备外侧崖路坍塌,谁知反躲过了山上滚石。
钱禾定神的工夫,四个镖师已到了近前。
“公子,我等上去看看。”尽管池舟已是官身,但镖师们还是习惯旧称,觉得亲切。
为首的镖师叫杨新,说着,按了按腰后藏刀。
池舟看看那几块落石,又看看山上,只见墨绿丛中,似有人影闪过。
是巧合,还是故意?
若是故意,一击不中,当有后手才是,比如暗箭,可他都停马有一会儿了,却毫无动静,难道是诱敌之计?
高山密林,确是动手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池舟道:“无妨,咱们赶路就是。”
说完,策马走到钱禾身边,伸手把人抱到了自己马上。
“啊!”钱禾一惊,耳后发烧,还有这么多外人呢!
池舟却顾不上这些,只是低声道:“接下来会加速,你坐稳了!”
“可是有贼人?”钱禾心又提了起来。
“不知道,以防万一。”
众人复又上路。
池舟连连加鞭,黑马撒蹄狂奔,引得后面的青花马也起了性子,紧追紧赶,四个镖师亦是铆足了劲,再怎么说,也不能被两人一骑甩得太多。
马快风急,钱禾本能地往后靠,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清晰地落入耳中,她忽然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池舟只当她冷,双臂更紧地箍住她,恨不得转眼就到目的地,于是挥鞭更急。
好在一路甚是顺畅,再无滚石等事,他们赶在酉初进了东竹村。
*
炊烟袅袅,灯火明亮,东竹村的气象与前面数村截然不同。这里喧声笑语不断,食铺酒馆林立,要不是池舟早说它只是个村落,钱禾会以为进了巨镇闹市。
他们进了家名“竹鲜三味”的饭馆。
馆中只一道菜,冬笋猪骨汤,一煲汤配两碗饭,刚好够两人食用。
钱禾甚是纳闷,明明就一道菜,为何敢称“鲜三味”。
老板似是听见她的腹诽,笑道:“客官,单冬笋一样,就鲜美无极,这是今年第一批冬笋,再加上砂锅高汤,入味猪骨,鲜掉牙嘞!”
闻言,钱禾拿小勺尝汤,汤入口,她就怔住,好喝,比她最爱的京城四宝楼金银老鸭汤还好喝。她不再他顾,埋头喝汤。
池舟等人亦然。
镖师们食量大,又饿了小两天,一煲自是不够,四人又加了四煲才足。
饭毕,镖师杨新问老板,何处可以歇宿。他们本要寻客栈,但一直没瞧见,便先来填饱肚子。
“后面就可以歇。”
原来这些饭馆都是村人就着自家门面开设,后面就是住处,跟城里前店后坊的商铺差不多。
“你们吃饭,再住宿,宿钱只要一半。”老板又道。
还有这等实惠?
不过钱禾他们已是累极,顾不上多问,当下要了三间卧房,拿热水泡脚洗面后,早早安置。
一觉到天明。
钱禾睁眼,就见池舟正坐在桌前看永淳县舆图。
“醒啦?”听见床上动静,他抬眼望去,对上她慵懒的目光。
“今天能到南竹镇上吧?咱们快赶一赶。”她起身穿衣。
“不急,先把这五个村子走完,再去镇上。”
南竹镇五村,即东、西、南、北、高竹五村,村如其名,皆是种竹为业。
时下冬初,正是伐竹季,不少客商来此买竹。
咔咔,嚓嚓,脆耳的刀砍声不绝于耳,但路上并无车马。
这可怎么运啊?
钱禾瞧着,疑问陡生,便趁着村人歇息的空档,向前讨教。
“滑下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打量着她,又看看池舟,“客官也要买竹子吗?”
“我们看看。”钱禾实话实说。
“跟我来。”
少年带着两人攀上竹林高处,指着西向的一道斜坡道:“从这儿把竹竿滑下去,下面有人接,再拖到茶茶河,顺河漂到灵云县,就能造纸啦。”
钱禾往斜坡下看,果然,人影幢幢,时不时地还有笑声传来,但哪有河的影子?
“河在哪儿呀?”她问。
不等少年回答,池舟开口道:“在西竹村外五里。西过灵云县至南宁府,东过大角山,入角县,属广东府。”
正说着,就见个七八岁的女童手拎竹筐来给少年送饭,少年喊女童阿妹。
钱禾习惯性地就要拿糖,可一摸腰袋,空空如也,只好作罢。
女童羡慕地瞧着钱禾,目光盯住她腰间的梅花香囊。
钱禾想了想,从香囊中取出两粒香丸,递过去,女童接着嗅嗅闻闻,就要往嘴里放,钱禾赶紧拦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