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攥拳,万一有灾情,可怎么办?
这时,立在一侧的户房韦亭开口道:“大人勿忧,此次大雪主要在城北,那里人家不甚密集,天可怜见,也许无事。——请大人暂且歇息,身体要紧。”
初三晚上,池舟见雪无有停意,便赶来衙中坐镇,以防突发状况。
到今日,已是熬了三日,眼下有了青眼圈。
池舟摆手,在得到确切消息前,他根本不能放心。据吏房王寅说,永淳甚少落雪,就算下也就是几片雪花而已,何曾如此铺天盖地!
“这样,咱们得想个法子,能第一时间知道各村各镇状况……”
话未说完,就听门吏的惊叫声起。
“慌张什么!大人面前不得失”工房裴勇急道。
那门吏扑在堂前,重重叩首,方才道:“回大人,凹里村不见了。”
“什么?说清楚!”池舟眸色更黯。
门吏立刻道:“是三山镇的凹里村,整个村都不见了。”
三山镇只有两个村子,凹里村与四林村。
今天早上,四林村的里长清点完村里各家,发现除了几家冻坏了水瓮,再就是压断十几棵橘树外,并无他事。
于是他又带人去凹里村。两村通婚,沾亲带故,这等大雪时节,探问一二很是真情。
谁知他们行到凹里村村外,只看到了白茫茫一片,莫说人,连个屋角都不见。
里长登时慌了,一面喊人来刨雪,一面踏着没过膝的深雪来县衙报信,请知县大人救命。
“里长人呢?”池舟听罢立刻问。
“回大人,晕过去了,正在门房,连姜汤都灌不进去。”那门吏道。
“带我过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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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雪来,搓他四肢,快一些。”池舟吩咐守着里长哭的两个壮丁,又拿出随身带的银针,刺入其百会穴。
一番折腾,里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池舟端起姜汤,送到他嘴边,沉声道:“一口一口地喝,不可急。”
喝完,里长那涣散的眼神重又聚焦,待看清眼前人身上的鸂鶒补子绿绸圆领袍,立刻就要跪拜。
“不必多礼。”池舟拦住他,“还请里长告知最短路途。”
大雪封路,要救人就得最快赶过去,要有近路可抄最好。
里长定定神,颤声道:“大人,出北门,走五里就是小岔口,一路往北,一路往东,请向东行,直走到小龙河畔,过石桥后直向东北,走十五里,就是凹里村。此刻那里有人,不难找。”
说罢,挣扎着起身,被池舟按住。
“你在此静心养护,剩下的事交给我。”池舟问那两个壮丁,可否愿意带路。
两人都立刻点头。
池舟便点了一个年轻的,留下另一个照顾里长。一个门吏引着两人去了衙侧驿舍。
池舟命王寅、韦亭、展晓留守衙门,他带着裴勇并借来的二百兵甲,立刻上路。
谢飞随行,同着那壮丁在前引路。
此时北门官道刚清出二里地,之后便是深深厚雪,白茫茫地泛着光,好不刺眼。
池舟一行人走过去,很快变成一串小小黑点。
雪太深,无法骑马,只能依靠双脚。尽管穿着油靴,还裹了油毡,但刚到小岔口,脚已开始发麻。
“大人!”裴勇捧上酒壶,池舟喝了一口,让所有人都喝酒取暖,但不能停。
“今天必须赶到凹里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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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琪回来送信时,钱禾正望着谢翠翠手下的雪人出神。不得不说,她真的手巧,捏出的十六尊小雪人,竟是各各不同,却又个个可爱。
听闻池舟带人去了三山镇,钱禾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他个一县之主,自有守护全县民众的职责,拦也拦不住。但这么大的雪……
钱禾按下翻滚的思绪,镇定声音,问清随行之人,想了想,又问衙门中的安排。
宋琪把知道的都说了。
钱禾听罢,忽道:“能雇人铲雪吗?”
宋琪一愣。
“我是想,城中的雪这两日也就清出来了,有了人手,能不能请去清扫北门的雪。”
李火的那一百兵勇自是只管官道,可从官道到三山镇还有二十里地,她之前去过,还记得那路弯折曲绕。
池舟他们抄小路去凹里村,回来时怎么也要走大路。
大路清出来,马匹就能过去接人。
“银子我出,你快去写榜文,等城中清扫完毕,立刻张贴,人手不限,多多益善。”
宋琪应着去了。
钱禾回头,见翠翠愣在树下,显然听见了二人谈话,担心谢飞。罗云儿在旁劝慰,小姑娘还是红了眼圈。
“来,翠翠。”钱禾让她近前,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