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彭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宋琪方才转身回去禀复钱禾。
钱禾甚是惊喜,若得明早路通,她明日就能见到他。
钱禾再坐不住,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下盘算接应所需物事,须臾即刻吩咐,让宋琪去脚行租赁二百匹马,并四辆马车,
又让孙甘去买三百石米,三百斤肉,末了还要青桃去置办二百套棉衣鞋帽。
众人听着,惊愕不已,却也知道劝不住夫人,只好领命去办。
“这样,容我先定下马车,诸物到时直接送过去装车就是。”出了宅门,宋琪悄声道。
孙甘青桃都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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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彭浩解决了个大难题,宋琪有心看顾他,便径直寻了其所在的脚行而去,把租马租车之事相告。
彭浩正在招呼众把式兄弟,闻言欢喜应下。
“只是二百匹马忒多,宋兄给我半日时间,一定备齐。”
“好,那我一会儿让人把米肉棉衣直接送到你这边,万务装好车。”
出了脚行,宋琪跟等在不远处的孙青二人碰了头,说酉时即刻装车。
又自动揽下买米的差事,三人立即分头行动。
宋琪先去了衙门,把池舟、谢飞、裴勇的坐骑喂上,这才去米行。
不料刚走出马厩,就见韦亭立在廊下,招呼扫雪的几个狱卒喝姜汤。
他过去见礼,韦亭请他移步,问大人家中可好,若有需用处,一定告知。
宋琪说都好。
“可是要用马?”韦亭又问。
宋琪应是。
“使不得,雪深路滑,请转告夫人,耐心等待,大人定能早早归来。”之前钱禾去小角山避祸,池舟不惜以身引开追兵,那时韦亭就发觉,大人跟夫人甚是伉俪情深。现在大人冒雪救人,夫人怕是急得很。
听了这话,宋琪哑然,正不知说什么的,韦亭又道:“请告诉夫人,衙门正想法调派人手,前去支应大人。”池舟只带了二百人去,留守的三个胥吏都觉得有些少,便打算等衙役清完街路,立刻派去增援。
宋琪恍觉,大家在做同一件事,便把钱禾的安排悄悄说了一遍。
“夫人可真是细心周到!总能想到我等虑不及处。”韦亭叹道,旋即让宋琪莫要买米,“赈济灾民,本就是县衙该做之事,我会从常平仓调出三百石米,麻烦你带人装车。”
“这,这可以么?”宋琪有些犹豫。
“当然可以。你如实告知夫人,夫人也会同意的。”
果然,钱禾没说什么!毕竟米都从仓里拿出来了,再推让就是矫情了!
孙甘卖肉甚是周折,一连问了几家肉铺都说全部卖空,最后只好请屠户临时宰了三头猪,这才凑足数。
青桃那边则是异常忙乱,七家估衣铺,凑出二百套棉衣鞋帽,光是验看,就到了夜深。
但到丑时,车马米肉衣还是都备齐了。
钱禾换了男装,带着罗云儿,五更赶到脚行,彭浩接着,说路已清毕,城门开即可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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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铺上天际,响了一宿的铲镐终于安静,随着最后一户人家安全迈出屋门,此次雪灾救助总算告一段落。
无人伤亡!谢天谢地!
池舟看着捧喝热粥的村人,心中甚是欣慰,一个小女童拿了块烤馍放到他手里,让他趁热吃。
池舟笑着点头,刚咬了一口,就见裴勇快步过来,说共有九家屋舍损毁严重,需要重修,剩下的只要加固梁柱、修补门窗即可。
“可有地方借住?”池舟问。
“五家在四林村有亲戚,另外四家可在雷公庙安置。”裴勇回道,“柴火、棉被都有,马上就打春了,天会一日比一日暖和,能扛过去。”
“小心倒春寒,多给些米。”
说罢,池舟换了话题:“这次大家安然无恙,是因雪下在白日,人人早有防备,若是在夜间,后果不堪设想。——既是重修屋舍,能不能换个地?”
“回大人,我看过舆图,这片都差不多,大家世代住在此处,还有橘林要守,怕是不愿搬哪。”
故土难离,人之常情。池舟想了想,又道:“那能不能屋舍中修些地下米仓,这样就算遇到雨雪,一时出不来也不怕,还能给抢救的人以时间?”
“这个可以试试。我在营造典籍中见过,北地多建地窖,用以存储食材。不过这边山地坚硬,得看能不能挖动。”
一阵凉风吹过,搭棚下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又下雪了?”熬粥的妇人抬眼见面前一片飞白,脱口道。
一个男孩接话道:“从树上吹下来的,没事。”
这话将说完,就听咔嚓脆响,接着是隆隆轰鸣。
“不会是地动了吧?”众人惊道,本在歇息的兵甲壮丁下意识地抓起铁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