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全入了吕易的肚腹。
食毕,谢瑶等朝阳将食案清理后才问。“说吧,何事闷闷不乐?”
“夫人为何不让我同店家交涉?”店家胡乱报价,吕易并非可惜银钱,然此处的住宿费用明显不合理,定是店家欺生。
“你可还记得邢村和丰城的医馆?”谢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另外两处他们刚走过的地方。
吕易点头,不解地看向谢瑶。他们是在说这家店起价无常,夫人怎么忽地提到那两处?
“你可知亩捐饷捐还有铺捐为何?”谢瑶的语气很轻,似是怕惊扰某物。
见吕易茫然摇头,谢瑶又将目光落在垂手站立在阴影中,似是要将自身隐藏起来的朝阳方向。“朝阳,你是常州人,可知亩捐饷捐铺捐为何?”
“夫人,我只知前两个。有田地便需交亩捐,饷捐是按人头收的,户籍上有多少人就交多少份。至于铺捐,我并未听说过。”朝阳向前一步走出阴影,如实回答。
“亩捐可抵赋税?”谢瑶又问。
“不可,赋税为夏秋两季收,亩捐的时日则是由官府定的,饷捐也是如此。”提起这些朝阳的心都沉重了。
近些年他们村许多村民便是因交不起这些,但凡女婴直接溺死,男婴也只留最先出生的一两个,否则生养多了一家都要被拖死。
当然,也有生下来舍不得弃的,便将孩子养在山中,只是无成人看护,多是被虎狼叼走的。
“什么?赋税之后还要再收亩捐?这些到底是什么?”吕易震惊地看向谢瑶,满脸难以置信。
他虽被弃,但也是由慈济院精心养大的,长成后见到的是谢瑶施政后一片净土的阗州,对常州如此情形实是难以理解。
“你不知晓也属正常,这些所谓的亩捐饷捐铺捐等等,实则都不在朝廷的征税范围之内,这乃前朝末帝所创。赋税之上再添亩捐,饷捐则是征集军饷的别称,开店铺便需缴纳铺捐,甚至还有更夸张的,喝水也要征水税。”收敛情绪,谢瑶的神色仿佛被笼上了一层轻纱,隔绝了外界对她的所有探究。
“喝水如何收税?人都需饮水,若是真有水税天下岂不乱了套。”吕易的音调略高,连朝阳都尖起双耳,身子往前倾,想要听得更具体。
“是啊,喝水也需交税天下便乱了套,各地豪杰一呼百应,末帝也就成了末帝。”渐暗的室内烛光闪动,烛火投映在谢瑶的双眸之中,仿若她眼中有两团火苗在燃烧。“常州如此行事,动乱将生。”
“既这些并非朝廷所令,常州州牧就不怕引起民愤,被帝王追责?”吕易的手渐渐握紧成拳。
谢瑶轻笑,目光从面上浮现激动之色的吕易扫向睁着一双圆眼专注地看向她的朝阳,随后又看向窗外。
自然是不怕的,巢绪自视勇武,完全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兼之州牧拥有一州军政大权,手握五十万大军,如今小皇帝疲弱,更是无人能制约他。
未从谢瑶处得到答案,但接下来留在三阳城的这两日,吕易明白了那时谢瑶笑容的含义。
吕易询问掌柜,果从其的口中得知三阳城处乃至整个常州境内凡有铺面,无论经营何种均需缴纳其收入的二分之一作为铺税。
“难道还有税官每月查账?”吕易觉得这不可能。
“无需每月查,只需查验前一年收入,若是比上一年增长则按此年重算,若是收入减少则保持不便。”掌柜的背微微佝偻,面露苦色。
这番话并未完全取信吕易,他将城中的几家客栈都跑遍了,发现有一家名为四方客栈的价格比同行要低了近一倍,立即回来质问掌柜。
“四方客栈啊,那是州牧内弟开的,若是入了那处,不将身上的钱财全掏出来别想离开。”见吕易面上疑惑,又知他与城中各处没有干系,掌柜心中实在苦闷,便拉着他坐在角落。
客栈里的人原就不多,掌柜所选的位置四周也无人来往,吕易点了一壶酒一些下酒菜,与掌柜闲谈。
“胡大哥,四方客栈的事可以和小弟我说说吗?”掌柜姓胡,又比吕易年长十来岁。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胡掌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微微下垂的双眸看向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