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龙鳞街上。
短短三百米的距离，却成了战争双方的地狱。
27旅四百余具尸体杂乱无序的倒在街道两侧，一个排的士兵踩着在上面开始继续向前摸爬，往街头用尸体堆砌的阵地前进。
“妈的，他们又来了。”
吴三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痰，将机枪架起，换上了最后一个二十发的弹匣，重重呼吸着，对准最前边的叛军就是一个短点射。
他经历了三小时的战斗，身上中了几发子弹，好在都不致命，但长时间没有止血，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叛军被子弹扫在胸膛，连闷哼都没有一声便倒了下去。
“团长，你现在撤还有机会，再不撤真会死的。”
李长安脸上伤口狰狞而可怖，他却好像不知疼痛，嘴角勾起，似是在嘲笑。
“老子命硬得很，想要为性命，他们还没这本事！”
钱峥双眸坚定，紧盯着一名叛军，头也不回道。
他当然怕死，但更怕失败，所以他为了赢，敢拿自己命做赌注。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短暂的的一轮射击后，这条街上又多上了几具尸体。
“真是可惜了。”
钱峥击毙一名叛军后，心中暗自叹息，敌军一个营在伤亡八成之后，依然能组织起像样的进攻，几支队伍能有这样的战斗意志。
而今天，却要在内斗之中。
一名叛军爬到距离阵地三十米处，突然站起身，用尽全力将一枚手榴弹丢出，随后身体软软倒下。
手榴弹落在了宪兵连长身边，轰然作响，前来支援的宪兵连全连彻底阵亡。
钱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他伸手摸索着遍地尸体，找到了几颗子弹，颤抖着手，把子弹填入弹仓。
面对敌军的进攻，他来不及悲伤，战场之上，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无非是敌人死或者自己亡。
警卫连用沉默着射击，将一个排的敌军拦了下来。
叛军第八波进攻再次宣告失败，但距离成功只差一步，这一轮进攻下，已经有叛军成功突入了阵地十米内。
“兄弟们坚持住，对面也没多少人了。”
钱峥看了一圈，毫无营养说了一句，就当是为了鼓气。
警卫连坚持到现在，还活着的包括钱峥在内，只剩下了十二人。
钱峥向后看了看，周兴浑身鲜血，气息微弱的躺在尸体堆里，其他士兵，个个身上都带有伤。
“团长，叛军好像内乱了。”
眼尖的李长安看向三百米外龙鳞街尾，在那里的叛军开始骚乱，随后有几声枪响传来，叛军纷纷放下了武器。
“是援军到了。”
钱峥重重吐了口气，瘫靠在尸体上，望向初升的太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想要点点上一根，却发现烟盒已被鲜血浸透。
警卫连仅存的士兵，听到钱峥的话，也都收起了枪，呆呆坐在原地，好似没了灵魂。
“团长！团长！”
解决了叛军的王忍，带着二营大声挥手向这边跑来。
“团长，我们来晚了。”
王忍扫过尸横遍野的阵地，嗓音沙哑，抱歉道。
“别说废话了，救人。”
钱峥无力的抬手打断了王忍，他感觉浑身都在疼，多说一个字都有些难受。
“迅速打扫战场，马上把受伤的兄弟们送到医院。”
王忍反应过来当务之急是救人要紧，飞快命令部下，抢救伤员。
不过，二营士兵寻找一圈下来，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周兴，算是重伤员，其他的警卫连士兵，都还有行走能力。
钱峥闭了闭眼，拄着汉阳造站起身，望了一眼战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被手榴弹炸死的宪兵连连长身边，蹲下身将他胸前硝烟抹去，看见了他胸前缝着的胸部，也看见了他的名字。
龙鳞街若不是有宪兵连的支援，肯定是守不下来
他缓慢抬起手，向他敬了个礼，随后带领着士兵们走向医院。
战斗彻底结束，拒龙关医院被伤兵挤满，钱峥被医生简单包扎后，便独自沉默坐在台阶上，一口一口抽着烟。
他运气比较好，只是有几处擦伤，影响不算大，唯一严重的倒是肩胛骨上的旧伤，有感染的风险。
“团长，27旅两个旅长，都被我们俘虏了。”
彭天齐一路小跑的医院，见钱峥坐在台阶上，这次放慢了脚步，来到他身边低声道。
“警卫连阵亡八十五人，重伤一人，轻伤十一人。”
“全连存活十二人。”
“知道了，阵亡的将士们，一人三百大洋抚恤金。”
钱峥将烟头掐灭，又点上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