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来。小丫头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就把辫子掖到衣服里,低头洗脸。
这晚,月明星稀。世界静寂。
常杰扒着窗户往外面看,外面汉子们散的差不多了,都喝得烂醉如泥。还有一个吐了一地,也没人收拾,空气里混合着酒香和发酵的难闻的味道。常杰不做声,一直盯着看,看守他的大汉终于摇摇晃晃地进来了。
常杰悄悄折回被窝。这是他最近挪的新屋子。他有个小床,看他的大汉换成了一个叫倪二的,最好喝酒。倪二比常杰胖了一圈,高了两个头。常杰一见他,腿就发软
常杰听见倪二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还撞了一下门框,骂了句“他妈的”,然后倒在床上,不就,鼾声如雷。
常杰猫着腰,用衣袖掩着鼻子,蹭过来看了一眼倪二,心里感叹,真是有辱斯文,丑态毕露。
他从门缝里往外看,外面都没有人了,都散了。常杰一手掩着鼻子,一手轻轻地扯走倪二身上的钥匙。
常杰的脚步一远,倪二就抽了抽嘴角,眼睛稍微睁开一点,看了一眼常杰的空床铺,然后闭上眼睛,继续鼾声如雷。
等到终于出了庄子,常杰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一眼望去,村落,庄子,田野。常远最讨厌村子,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个之前拼命逃离的地方亲切可人。
他一面走一面摸着路边的庄稼,不禁流下滚烫的泪水。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误,谢知非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本来,这些土地,庄子,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走着走着,常杰就到了自己心里最想去的地方,刘家村。常远悄悄地走到表妹家。表妹家是三个屋子带一个院子,屋后头还有一个大猪圈。院子里有一个厨房带一个柴房。院子的篱笆墙很矮,常杰这样的读书人也能轻松翻过去。
表妹的两个弟弟还小,和姨夫姨母住在一起,表妹到了七八岁上下,就有了自己的小屋子。
走到表妹的窗下,常杰隔着窗,想象着里面的丽人,鼻子里仿佛有表妹身上那种幽幽的香气。
刘倩倩睡得不安稳,睡梦中,她梦见表哥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痛哭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觉得表哥好可怜,好想把他揽到怀里,好好安慰。
这样想着,她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声音很轻,若有若无。刘倩倩忙悄悄起身,仔细一听,确实是敲窗户的声音。
刘倩倩披上衣服,轻轻地起身开窗户,外面是陌生的表哥的样子。他以前从来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郎,眼前,他穿着一身庄稼汉的短衣服,窗户一开,汗臭味就扑面而来,头发也像是好几天没有洗了,一缕一缕贴在头皮上。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夜晚,那么像画本故事里才子佳人相会的画面,刘倩倩真想掉头就跑。
“表妹~”才说一句,常杰就红了眼眶。
刘倩倩立即就心软了,她回身看看睡在床榻上,酣然无所觉察的小丫头,竖起手指,示意常远悄声,然后把窗户全部打开,踩在凳子上,从窗户跳出去。
一站出去,刘倩倩立即发现表哥好像变矮了,和自己差不多高了,甚至好像比自己还矮一点,浑身脏透了,就像梦里的样子。
俩人走到院子外面的槐树下。月光皎洁,很有一种话本的感觉。
“表妹,我好想你。好想你。”常杰说着,眼泪滚滚而下。
刘倩倩一听,心就软得像棉花一样,她觉得表哥好可怜。
“表哥,你怎么会变成谢家的奴呢?”
常杰眼睛微闪,“我中了谢知非的计策!她骗我签下的卖身契!”
刘倩倩听了,心里也生气起来,“她怎么这么狠毒!”
“倩倩,我都是为了你,才想着出人头地。你爹爹他一直看不起我,我从小没有父亲......”
刘倩倩想起自己力气大,粗俗的爹,也不由有些歉意。
“表妹,现在你是富户的女儿,而我变成了奴隶,我们的差距更远了!”常杰说着,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