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屋内探身出来,“柳兄?”
湖蓝色的衣裳荡悠,李水笑看向迎面而来的士兵,“几位军爷怎么有闲情光临寒舍?”
“你就是苏应明?”
“正是在下。”
“画上的人你看看,有印象没?”
李水徵看着纸上裴氏兄妹的样子,摇头。
“这屋里就你们两个?”士兵又问,“记录上写你们二人来大宛做生意,货物呢?怎么没看到。”
“买卖都做完了,只是好不容易来到大宛,舟车劳顿,想多休整几日,”李水徵从屋里拿出一盒饺子。
“军爷要吃吗?柳兄今早从外面买回来,还热着,在下也是才知道这大漠的饺子这么美味。”
走上去,递过来,李某笑得友善。
几个士兵似乎也挺吃这套,加上确实一走进来就闻到浓浓的饺子味。没多为难他们,走出门外。
躲到房间里的裴昭松了长长一口气。
听到外面有裴诃的声音才敢出去,不说话。
“不怕,”裴诃拉住她的手。
“唐贞,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裴诃自是摇头。
不过听到她的称呼,想起“唐贞”这人,拿出抢来的通关文牒——发觉唐贞是大宛本地人,住在西屏街三十二号,父母健在。
有一定的人际关系啊......裴诃心想她还是太鲁莽,找了那么一个人。
不知真正的唐贞是否会在城里,她的爹娘又是否会起疑。
如今事情有点乱,一方面是裴诃的前尘,要解决她身上蛊虫,不再受人摆布,一方面是她那位欲图与她和好的夫君,还有要瞒住她顶替身份、杀害真正的裴诃这事。
多方纠缠,裴诃很想一走了之。
她想她做陈匪照那会已经很辛苦,失忆后换一个身份还是力不从心。
*
既有心事,就会去街上,坐在路边发呆。
裴昭困在家里好几日,也想同行。裴诃答应了,给她易容,换了个面貌出门。
李水徵在旁看着裴大夫妙手回春,啧啧称奇,却没有和她们一起出行。
谢恒也没有,他有别的打算。
两个女子翻墙而出,两个男子则走大门——这次分道扬镳了,没有上次前后脚跟着的尴尬。
走出巷子七拐八绕,谢恒来到一处居民宅,旁边墙上写着三个模糊字——西屏街。
此处比他住的地方要脏一点,人也很多,小孩胡乱跑闹,其中一位险些撞到谢公子。
谢恒平日穿黑色,看似沉闷,但衣裳上都绣有暗纹,很显贵气。他本身也适合黑色,因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看人时会很有压迫。
但失忆后的今日,谢公子穿了白色。头发也没梳起来,收起浑身戾气,假模假样的带了把折扇——似是个书生,扮演着谁。
走到一处人家门前,叩叩两声。
“谁呀?”一位妇人在里面喊。
“请问是街口卖枣糕的吗?”
很快有人来开门,身材圆胖,头发用圆巾裹着,见到面前俊逸的郎君后,心中警惕少去。
“你是谁?”
“打搅了,请问你是在街口摆摊卖枣糕的吗?我听说你做的枣糕特别好吃,但今日一大早过去没找到摊子。问了人后试着来这边找一找。”
谢恒道,“我少时离家,在中原住了很多年,这次回来,是想重温儿时的记忆。”
“......没事,我们家最近有点事,没出摊很久,”妇人看向后方,只见屋里似乎藏着一人。
“那位是?”谢恒便问。
“我女儿,”妇人本不想多言,但被面前公子关切地看着,便不知怎的又多嘴道,“哎,她和你一样在中原待了好多年,我们家卖糕点很多年。我们夫妻也是希望她能和我们一样,将这生意做下去。但她可能觉得这点上不了台面吧,和我们闹脾气,跑去中原好久了。”
“最近忽然回来了吗?怎么躲在家里。”
“说是入城那日被欺负了,吵着要去报官,但前几日城里失火,官府鸡毛鸭血,哪有功夫搭理我们啊,所以她有点闹脾气,我们想着晚点再去试试。”
一番话将所有事都交代,谢恒同情地点头,“一点心意。”
递过去一个钱袋。
妇人:“这....平白无故我不能拿你的钱....”
“那不如当作是我买枣糕的钱?实在是想念。”
妇人笑,难得有那么喜欢她家点心的人,“行吧,我现在做给你吃,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顿了顿,“你要进来坐吗?”
和屋里的女儿对视,想到这公子温文尔雅,衣裳用料都很好,想牵红线,看他会不会和唐贞对上眼。
谢恒笑,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