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朱徽见一个身若青竹映月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是熬好的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举止亦是高踏出尘。
是江风岸。
江风岸是医家奇才,十六岁便已是太医院翘楚,人如其名,如江风袭岸,清朗自持。
由于宫廷内乱,江风岸不想为阉人摆布,便被贬出宫,回到自己的府邸。
江家与朱家世代交好,江风岸与朱徽也是打小便相识。
朱徽有些不解,这么多年过去了,江风岸怎么还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旁边立着跟着她的随身侍女,绮雨,杏花眉眼含笑。
只是当年十二岁,这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夫人!小姐醒了!”绮雨兴高采烈地喊道。
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朱徽。
“小姐,您不知道夫人和二小姐这几天有多担心您呢。”
朱徽茫然看向绮雨,只见她竟然好似噙了些泪。
“姐姐!”一声脆响,朱徽转过头,是她的妹妹,朱清禾。
“徽儿,你这一发烧这么多天,现在好些了吗?”姜氏着急地看着她。
“让娘担心了,我好多了。娘,今年是哪年?”朱徽问道。
朱清禾关切道,“姐姐,今年是贞永十二年,你还是得多休息啊!”说着,朱清禾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人心浮动,看样子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朱徽从睁开眼睛就开始怀疑,现在更确定了。
原来自己是重生了,重生到十几年前,天下兵戈刚刚起步的时候。
“是啊,清禾说得没错,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不如我们去乡下吧!”
朱徽知道,自己是庶出的大姐,朱清禾是嫡出的妹妹,
但不论姜氏还是朱清禾,待自己都很好。
这也是她这一世仅存的温暖。
她要守护这份温暖。
只见朱徽面色苍白,那目光却仿佛无坚不摧,“娘,妹妹,我要去参军,打仗。”
“什么?”只见姜氏俱是担忧的眼神,“现在正兵荒马乱,大延现在朝不保夕,你是女子,如何参军?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原来朱家的擎天柱,朱家姐妹的父亲,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唯一的儿子,也在前几日去世了。
朱家没有了男丁,姜氏怕有人上门欺负,
于是并未对外宣称,朱家长子朱策亡故的消息。
“娘,现在虽然是兵荒马乱,但是如果真的到了天下大乱的那一天,就一定能保证我们全身而退吗?”朱徽眼神笃定。
只听她又说道,“毕竟,我们不是完全的老百姓,父亲生前还是大延的臣子。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那极有可能被后来的当权者,以前朝乱党之名反杀。”
母亲姜氏有些惊讶,又有点心疼。
朱家旁的亲族子孙都没什么出息,全在乡下务农。
原本是父亲得以做了朝廷三品官员,才有些出头之日。
趁此机会,小小的朱徽为家里的旁系置办了田地。
姜氏正是想带着家眷投奔乡下的亲戚。
但眼前的女孩,已经不再是女孩子的眼神,她竟然要撑起朱家的一片天吗?
“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先歇几天再说吧。”姜氏答道。
--
朱徽这日觉得身上不乏了,趁着屋里没人,换了男装,悄悄溜出府门。
朱徽在街上走着,想想上一世,还有一个遗憾,就是孟逊。
彼时天下豪杰并起,战到最后的都是大浪淘沙的真英雄。
孟逊就是那最后一个。
她曾在一次精彩绝伦的酣战后,邀孟逊与自己隔江对礼而饮。
那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立场不同,面对对方却是真正的钦佩。
朱徽却不知道周仁天安插的奸细,趁此机会偷偷在孟逊杯中下了剧毒。
孟逊当即咳血,武功大损,昏迷了七天七夜,堪堪捡回一条命。
只是他再也不能上战场。
逼得那一方少主孟逊,为了保护他的子民,不再受战争之苦,自刎于淮江。
街上人声此起彼伏,拉回了她的思绪。
原来街上正传言着一些宫中秘闻。
“老刘,你听说了吗?”一个铁匠说道。
“啥?”只见那边一个杀猪的。
“听说宫中的太监把皇后暗地杀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可是皇后!怎么区区一个太监就能有那么大能耐?老王,你别是听错了吧!”
“那还能有假?”老刘努了努嘴,“这事街头巷尾都传遍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