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交情(1 / 2)

崔崇庸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爹,您老人家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当场就炸了锅,崔玄蝉眉毛一轩,眼带怒意,冷笑了一声:“小题大做?哼哼,小题大做!你敢说这是小题大做!我看你这小子真是被你老子宠坏了!”

“噢,不对,真是把我气昏头,你老子就是我。”崔玄蝉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胸膛不住起伏,闭眼缓和一会儿方才睁眼,扫过众人,火气渐生,大喝道,“我虽不认识那魔奴,但他必定是名魔修,以血食为手段,是不是?”

他样貌虽老,但目光仍如雄狮一般凶猛惊人,扫过众人,凛然生威,众弟子无不失色惊慌,纷纷低下头去。

崔景纯顶着压力答道:“是……是的,爷爷,方才就是想禀报你老人家这件事……”

崔玄蝉看了爱孙一眼,又转向崔崇庸,强忍火气:“你这蠢货!自己是个大豆包,还带上一群小豆包,倘若不是小玉人动手够快,让这魔奴把你们这群来送菜的豆包生吞活剥,到时候修为暴增,化身成魔,边吃边补,只怕我将他击杀时,整座东浔城里也仅剩我跟小玉人两个活口了!”

崔崇庸哑口无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来问你!我让你戒严,你不听,乃是犯上!你若真有本事,能自己做主,那我也不怪你,可你做代城主做了几十年有余,却仍无半分对敌经验,少思错察,于情况毫无掌控!”崔玄蝉喝道,“别说帮忙,你连不要添乱都做不到,你还认为我是小题大做!”

崔玄蝉见到殷无尘的尸体时,还未有什么感觉,等无知无畏的儿子爱孙一同到来,才忽涌起后怕,一腔怒火越涨越猛。

崔崇庸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面如死灰,不敢多说什么。

崔景纯壮着胆子道:“爷爷,爹也是关心你。”

“关心?”崔玄蝉朗声长笑,听不出是喜是怒,厉声道,“你们活跳跳的有此心,我很欣慰,若你们死板板地躺在这里,那我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崔玄蝉这般连声怒骂下来,莫说崔崇庸本人,就连其余被波及的弟子也吓得哑口无言,不敢出声。

除了崔家人之外,还有一个人面如土色。

那就是任逸绝。

殷无尘已死,按理来讲危机已解除,可任逸绝却觉真正的危难这才开始。

而且这危难远比殷无尘更难处理。

因为这个麻烦叫做崔玄蝉,准确一些,是清阳崔氏现任家主兼东浔城城主兼落星君的崔玄蝉。

尽管会叫崔玄蝉为落星君的人,时至今日,已无几个还活着了。可他人的死亡,又不意味着崔玄蝉实力的下降。

好巧不巧,任逸绝曾听人提起过“落星”二字的由来。

崔玄蝉在少年时期偶得过一块天石,炼化之后,竟得十颗灵气浓郁的珠髓,他便以珠髓练功,进展飞速,珠髓溃散后竟未化为灰烬,反倒散作无数星砂,成为与崔玄蝉心意相通的法器。

这星砂变化万千,随他心意而动,可幻化世间万物,当是时曾有人形容崔玄蝉出手,其景如九天碧落,万星皆陨。

“落星君”之称便如此传扬开来。

至于任逸绝为什么会想起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来,当然是因为已死的殷无尘。

人,是他们带来的人。

魔,是在城主府出现的魔。

死,是崔家众人遭此残忍的毒手。

任逸绝忍不住悄悄问了千雪浪一句:“玉人与崔玄蝉的修为相比如何?”

千雪浪一向很诚实:“他更强。”

任逸绝礼貌道谢,习惯承担起两人之中思虑更多的责任,面色十分沉重,发现做不做千雪浪的道侣在生死攸关的大事前暂时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对于任逸绝这样的人而言,一旦遭遇到无法以智力弥补实力的强者,滋生的不安感往往较常人更重。

任逸绝现在只希望崔玄蝉能变回方才和蔼可亲的家常模样,哪怕是问他跟千雪浪打算何时摆酒也不要紧。

无论如何,都比知道殷无尘是由他们二人带到城主府后,这位热情好心的老人家认为他们是不怀好意,决定变回落星君,让二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九天碧落,万星皆陨”的风采这一情况要来得容易解决。

唯一的好消息是,千雪浪始终与他站在一起,这让任逸绝颇感心安。

千雪浪忽然开口:“你还要忙多久?”

他虽没指名道姓,但众人皆知他是在对谁说话,不由得纷纷转过头来,面露惊骇之色,就连崔景纯都怔住了。

任逸绝已从安心变为绝望。

“虽然我做这个挂名城主不管俗务很多年,但毕竟府里出了这种大事。”崔玄蝉余怒虽然未消,但也不至于对千雪浪发作,“等会儿族老们大概就要来找麻烦了,再说还有各种麻烦要收拾,怎么着也还要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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