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白要你的。”贺昭说,“对面齐铭一家……公子会把他们安置在让您舒心的位置。就连当年那几套从您府里掠走的兵书,也会原封不动地替您争取回来。”
从十八般武器到名贵字画,齐铭什么都贪,除了章海田就差自己跟那些属下,几乎每一样物件跟优良作风都要被齐铭冠以齐府的名号。
当年章海田白手起家时就被齐铭人多势众地抢走了整整三十套祖传兵书,事情拖得太久且一直没有正当机会解决,章海田发奋图强发家之后就一直有这么一块心病。
说到这里,章海田开始留意眼前这位后生:“什么意思?”
看得极为年轻,谈起话来倒显出些气候了。
“代价是你堂上那副仕女图。”贺昭说,“事情也不会牵扯到您的身上。同样也不会牵扯到我家公子身上,只需我稍微动作。”
“你去办,事成了再谈。”章海田看着贺昭拿出契约与自己签了,同时将仕女图暂时借给了他,等他退出门外就跟管家说,“什么海口都敢夸,年轻人眼高于天!”
贺昭拿了仕女图,却没有去给周舒瑾,当晚就掠走齐府的一位下人,按照那人的模样稍稍易容,又抢了令牌及衣服潜入齐府,与那间绸缎衣服放在一块送进了齐府的仓库里。
贺昭走进仓库,里面何止搬了半个章海田的家底,还有小半些周舒瑾的宝贝在里面。
周舒瑾为人慷慨且注重享乐,当时只是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去追究这些事情以免败坏自己的兴致。
贺昭穿过仓库,就看到了齐铭家开的拍卖仓库。
他就这样静静地潜在了齐府给齐铭做了几天下属。
齐铭家以偷成风,他偷别人家的,自家的下人也偷他的,谁偷得滴水不漏或者是让人掐不住把柄,谁就越得了齐家的真传。
下班时他去了伪装回自己住所的地下室继续为其他顾客准备好看的人皮。
妖怪修炼本不易,练就一身好看的皮囊需要的时间与精力更多,不如去跟黑市的人交易换些人皮来得实际。贺昭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且目前黑市的人皮来源非常单一原始,是从那些失踪人口里剥下来的,就像牧民剥下羊皮一样。
周舒瑾一连几天见不到自己收拢过来的新人,心里觉得奇怪,尤其是通宵赌博时不见了这位新人在旁边听候差遣,他发现有些不习惯别人来跟前晃悠。
估计是别人长得丑,做事也不如那位新人伶俐聪明。
一天夜里,他下了赌场没有回宾馆,让竹白司机将他送到了贺昭住的旧小巷里。
贺昭住的地方平平无奇,大绿铁门打开着,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从外面一看那个大绿铁门有点像监狱。
门口蹲着一个小女孩在光下自己一个人放烟花,那是贺昭的妹妹。
“哥!哥!”贺里见来了生人,连忙叫贺昭。
屋里传来一些窸窣的脚步声。
贺昭穿着蓝白T恤跟宽松运动裤,披件黑色外套就匆匆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搪瓷大水杯。
这作风真的不像一个十几岁的人该有的。
太老了,都不知道他更小一点的时候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他自己跟妹妹生活还会下意识去置办这么老的物件。
相比之下,周舒瑾都觉得自己比他年轻得多了。
两人隔着长长的小巷面面相觑。
贺昭没想到周舒瑾会来这种地方。周舒瑾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感觉自己贸然闯进了一个自己不该到的地方。即使贺昭是他的下属,他也觉得是自己冒昧了。
皎白月光让这初春的夜晚像返冬似的下了一场无形的雪。
他们的目光遥远地交汇着,铺就一片令人心惊的荒野。
陌生而相互试探的距离让其荆棘丛生。
巷子里传来皮鞋轻轻敲在地面的落脚声。
周公子抱着暖手套下了车走进巷道。他每走一步,身上那件黑色的挡风衣就随着风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无形的荆棘在风中呼啸出声。
贺昭怔然地望着他脚步坚定地穿过长长的巷口。
他身形颀长,正装,领花,柔和而有力量。
一步一步。
贺昭感觉自己胸腔左侧第五肋骨之下发出隐隐的慌乱。
他们居然没有话可以说。
这么安静。
安静得让所有细微的手足无措都在无限放大。
“你住在这里。我第一次来。”周舒瑾说。
我当然知道你是第一次来。
“……这路挺直的,第几次来都不会迷路。”贺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很晚了,有急事?”
像逐客令。
周舒瑾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几天……没去你那里上班。”贺昭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后天我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