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头找丈夫,问这问那,好似要弥补刚刚的照顾不周。
丈夫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问了一句:“做饭了吗?”
榭云陪着笑的脸顿时便僵住了,她清楚得记得丈夫走过来时,那高大的身影直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丈夫再没多说就出门了,门被“砰”的关上的时候,她的心都抖了一下。她自言自语说,咋就这样了嘛,都怪你,非要跟别人闲聊,这下好了吧,惹丈夫生气了。说着她自己就哭起来了,多少觉得有点委屈,其实她多想跟丈夫解释的。
那一下午她的心都是焦躁不安的,仿佛晚上要面临什么重大的审查。丈夫回来的时候,她假装忙碌着,却很是心不在焉,总是偷偷打量他。她默默的接过丈夫手里的东西,默默的给丈夫盛好饭,又默默地放到面前,始终不说一个字,她害怕,她也不知道她怕什么。是丈夫厉害吗?一点都不,丈夫是顶儒雅温和的人,不是街上蛮不讲理的那些粗人。怕丈夫打她吗?不是,丈夫又不是那些家暴男,可她怕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似乎这家里头有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的把她的心困住了。
子虚自然知道她的心事,自己吃饭的时候就看见她一直待在面前,既不干别的,也不上前说话,见她老是站着碍眼,便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便说,倒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榭云才提着胆子,道:“丈夫,中午的事……对不起。”其实她本可以说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愿意跟她聊那么多天的,可她到底没说出来,话要出口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
子虚放下筷子,望着面前垂着头的她,道:“你一个刚结婚的女人,不是乡下那起没面没脸的老太太,也该自重些。就是你不在意,我在意。别总学着别人,做那起长舌妇,没来由丢了自己的脸面。”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了。”榭云立刻抬起头来,信誓旦旦地向丈夫保证。
“罢了,你能说到做到最好。闲了到外头走走也是好的,别总跟人聚在一起说长道短的,一个女人,就该干净些。”
自那以后,榭云闲了无聊,总是闷在家里头,要么看看电视,要么刷刷手机,也不跟别人多交流了,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做饭,做好了饭等丈夫回来,跟他躺在床上听着他的声音入睡。等丈夫走了,她的心就像有了一个大口子,空荡荡的,可只要丈夫回来,那口子就被填得满满的。
子虚道:“对了,公司的那帮朋友改天要来家里吃饭,你准备些拿手的好菜吧。”
榭云一下子便紧张起来,道:“是丈夫的同事们吗,可是……可是我做不好的。”
“哪有那么多可是,好了,就这么定了。”
“丈夫……”榭云还想推辞,子虚不明白她为什么做事情总是这样畏畏缩缩的,便有些不满,道:“人家愿意来家里吃饭,是瞧着咱们好,愿意同咱们亲近,交个朋友,你还要故作矜持吗?”
“不……”榭云便没再说别的,笑着问丈夫,显出很欢迎的样子,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都喜欢些什么菜?”
子虚想了想,道:“这周日不是要给奶奶过生日吗,那就下周吧。”
两人吃罢了饭,榭云收拾碗筷的功夫子虚便出去散步了,榭云见丈夫出去,也没多问什么,就抱着满满一叠盘子去了水池,她多想陪丈夫一起的。以前丈夫问过她一次,她猜丈夫大概更愿意一个人,就推说不去,打那以后丈夫再没问过她了。
这天晚上,天黑漆漆的,衬得星子越发的亮,吹在身上的风,温暖中透着些凉丝丝,街边的路灯幽幽的,凝望着路上这个独自行走的人。
子虚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黑夜,只是每次同夜色对望时,他总会被远处无边的黑吞噬。
他可以从这黑里头汲取到力量,却也可以在黑夜里头消沉下去。有时候他多想一个人朝前走,走到看不见灯的地方,走进远处的荒野里头,他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似乎这具身子都不再属于自己。可最后他总是折返回来,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汽笛声惊醒,原来自己还在这片土地上,他又循着原路回去了。
他总感觉心里头有些东西堵在嗓子眼里,说不清道不明,更没人懂。
子虚回来洗漱罢坐在屋子里看书,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榭云洗涮中的流水声。谁知外头却传来巨大的撞击声,惨叫,怒骂一齐传来,子虚出来瞧的时候就看见榭云惊慌失措的眼睛。
“怎么了?”
榭云摇摇头,说:“不知道。”
子虚往猫眼里头瞧,原来是对面两口子闹别扭闹得厉害了,男人开始打女人了。
子虚不再看了,强行使自己安静下来,榭云此时正紧紧挨着他,攥着他的衣角,子虚回了客厅中央,榭云跟在他身后。子虚摇着头叹气。榭云怯怯道:“丈夫,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会把她打死的,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