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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蓝做了个很长的梦,即使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她想起的不是父母不是弟弟,而是金哲。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可笑,对于这个偌大的缤纷世界,她最最放不下的反倒是客观来说最应该放下的这位:
一夜情对象。
但这一晚过得比她前二十三年都要精彩。
她好像梦见那晚发生的所有细节了,意识游走间睁开眼,场景从昏暗的宾馆房间,变成明晃晃的白色天花板。她勉强侧过脑袋,发现脖子疼得厉害。
这里似乎是医院病房。
“Millie?”
是夏洛蒂的声音。
夏洛蒂喜极而泣:“You finally wake up!”
据说麦蓝昏迷了三天。那天晚上公寓管理人听见楼上有动静于是前来巡视,结果被FVV发作的莱奥纳多袭击,及时制服,最后在他房间里发现倒地昏迷、脖子受伤的麦蓝。
“不,不对。”麦蓝愣了愣,“I mean,I remember I shoot him.”
她明明记得自己用最后一丝力气从兜里掏出□□,一枪打在他肩膀里。是她没打准,还是压根没打,或是他在被打入麻醉子弹的情况下又自己站起来了?
夏洛蒂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更多细节。
“Where’s he?”
“First-class ward.”
夏洛蒂说,他在发作后十五分钟内就恢复了正常,症状并不严重。但发作过一次,就极其容易发作第二次。根据万萨斯城市针对FVV等一系列特殊病毒的管理条例,他会被强制安排在一级病房隔离治疗,很长一段时间内,估计都不能出来了。
“Do you know Scarlett·Xu?”夏洛蒂忽然问。
麦蓝有些迟疑,“Yeah.”
“She got big problem…”
校医院的信息登记系统显示,最近一个月里,莱奥纳多频繁去医院问诊,身体免疫力很差。而免疫力变差,是和斯嘉丽格斗竞技导致的。在场观众都目睹斯嘉丽如何对他下狠手,加上她自身东方人血统的身份标签,校园里有人自发组织大规模讨伐活动,要求校方处置斯嘉丽·徐。
校方开始对斯嘉丽·徐进行详细调查,发现她虽然是化学专业,但在此之前并不具备化学学科任何的基础学历,这是其一;她打伤的人,是安吉利特海军上校Anthony·Cater的独生子,身份敏感,这是其二;她作为新任格斗术社团社长,有权对社团资金的使用进行合理规划,但这笔资金的2/3都被转移到某个私人离岸账户,无法追回。
“But she has not been found yet. She must be hiding.”
麦蓝心里松了口气。
真没想到只是昏睡三天就发生这么多事情。
大约在病床上躺了一周,麦蓝终于能够正常生活,只需注意别碰到脖子伤口。她现在只能抻着脖子走路,稍稍歪脑袋都会扯到伤口,痛到发抖。夏洛蒂送她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杰西卡来接她回公寓。杰西卡看见麦蓝还活着,大老远冲过去一个拥抱,被夏洛蒂拦住,否则她伤口又要裂开。
看得出杰西卡是真的担心,攥紧麦蓝的手,“You have no idea how worried I am….”絮絮叨叨好一阵,才想起给她开车门。
麦蓝坐进车,夏洛蒂将车门关上,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What about Charlotte?She still stay here?”
夏洛蒂点点头,无奈道:“Yeah, I have a lot of patients to take care of.”
这段时间医院人数剧增,除了隔离看护的FVV患者,还有一大批负伤遣返的士兵。在接到最新通知之前,夏洛蒂恐怕要一直待在医院里,甚至不必去学校上课了。
“I’ll miss you.”夏洛蒂朝她们俩挥挥手。
麦蓝也恋恋不舍地挥手。
杰西卡将车往地库出口开,却被警卫拦下。卷闸门一直是敞开的,听动静似乎是那种大型载重卡车,几秒后,一辆载着士兵的卡车缓缓驶入。他们有的靠坐着,有的无力地站立,身体倚在边缘,沮丧又疲惫,身上的蔚蓝色海军制服被血液染成大块的黑。他们没有说话,眼神空洞麻木,大多都低垂着头,随着车身前后摇摆。不像运士兵,倒像是运了一车提线木偶的残躯。
这是麦蓝第一次看见安吉利特的士兵,心情十分复杂。
麦蓝正准备关上车窗,忽然余光瞥见一个人。
“啊。”她忍不住小声惊呼,试图眯眼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