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友在学生会的关系,知道得更多,更早。
三毛缟一直在暗处,为坠落的牺牲品做缓冲,避开学生会的刀锋,保护着心爱的朋友。
但他无法阻止革命的洪流。
“所以,为了让学院内的大部分人胜利,你会跳进他们准备好的陷阱,为了让伤害中止,你会让奏汰和千秋登上那个舞台。”
“为了深海奏汰,你会放弃成为英雄。”
一道力气把我粗暴地推到墙上,他怒目圆睁,一匹活脱脱的野兽:“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戳到了痛处吧,但我是故意的。
“三毛缟斑,成为我的共犯吧。”
“我们一起讨厌[正确]的事情吧。”
“回到奏汰的身边吧,去看看他的第一场演出吧。”
“他需要你。”
“正确,不代表不会受伤。”
“放开朋友的手,是一件多么痛苦又艰难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份心情。”
“让我们为了最重要的人,做不正确的事吧。”
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也不需要伤害其他人。
只要,只要待在他身边不离开,就是莫大的安慰了。
溺水的呼吸困难和海的灰暗只有同样溺水的人才会懂。
要和那个人说话,自己也得跳进去才行。
我在夏天跳进了学校的喷泉里。
尝试去理解他。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浴缸。
这些日子里,奏汰越来越依赖我。
我从水里回想那些昨天,想起那个自我破碎而空虚的人鱼,想起他拼命寻求外部认可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的热爱。
他靠着扮演神汲取爱,经过这次的风波,他又眼睁睁看着所剩不多的爱从指尖流逝。
巨大的不安和无助笼罩了他。
他想要依赖什么。
而我,是最方便的人。
“在心中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奏汰问我。
我说:“那是属于你的,你应该自己起一个名字。”
愤怒,悲伤,哀痛,喜悦,憎恨,不舍,后悔,欣喜。世界上有无数的名字,但他的情绪只能由他定义。
“是,是[喜欢]?”
他不确定,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
“喜欢是什么?”
这次该我问他了。
“喜欢是,喜欢是,不能没有你。”
“你不会离开,你会让我不那么疼。”
我抚摸他的眼角,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绣球花的苗也和我一起被带了过来,每天浇水,每日施肥,每天松土。
“你可以继续思考,直到你可以坚定地告诉我的那一天。”
他的眼睛不再澄澈,复杂的情绪在里面交织,我却愈发的喜爱抚摸它,观察它了。
“现在,你的眼睛能映射我的存在了,我也看见了你。”
爱让我们彼此靠近,让我们对陌生人产生了极大的信任,安全感,可以真实的表达自己。
爱使让我们不设防,使我们浑身□□的面对无穷大的世界。
爱,是什么?
喜欢是什么?
我陪在奏汰身边,还是没能搞懂。
即使,我短暂地被允许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演唱会对决的当天,奏汰逃跑了。
他是带着我一起跑的,他大约察觉到了,我不可能逃课,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是一种被软禁,原因来自信徒。
我们逃到了海边。我想,他是还记得那个承诺,想要兑现吧。
“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喜欢”
“我大概,我肯定是,对你,喜欢的”
“即使是这样什么都不懂的,怪物的我,也能懂得[喜欢]吗”
他跌入凡尘,流着泪,沾了灰,懵懂的神明样子布满生动狰狞的情感,和之前那个空灵的、干净到透明的少年判若两人。
活着,大概就是失去纯粹性的过程。走上陆地就必须失去尾巴。
但我还是忍不住将心声脱口而出。
“你是人类。”
“你是拥有着独特的心的形状的,普通的人类。”
剥开外壳,削去鳞片,去面对去思考自己的苦痛,对我来说这样的他才是奇妙而美丽的。
三毛缟斑说得对。
愿望将他装进躯壳里,而我是这段锁链的最后一节。
“深海奏汰。”
“你自由了。”
“我以后不会再向你许愿了。”
潮汐不断将海浪和夕阳运送向远方,风一阵一阵的,从陆地吹向海洋。
沙砾不再滚烫,不再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