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寒江，月满为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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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高明稍微顿了一下，但还是马上说道：“不介意，您请。”
他把拿着毛笔的手悬在了宣纸上方，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那我就上手了。”江盈把自己的毛笔搭在砚台边缘，走到诸伏高明身后，她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右手覆盖在他的手上。
她想画，可身形和身高的差距让她很吃力，几乎快要看不到宣纸。
“欸，这个姿势有点……稍等。”
江盈松开诸伏高明的手，从客厅里搬了个矮凳过来，放在他身后，她踩上去。
这样倒是能看到宣纸了，可她的胳膊没那么长，怎么够也够不到宣纸。
“哈哈……真是的。”江盈被自己滑稽的举动逗笑了，好像有只小白兔在狐狸身边蹦来蹦去，却蹦不到狐狸的身上。
诸伏高明也不由得浅浅地笑笑，说道：“我坐下来能好一些吧。”
他把宣纸从毛毡墙上取下来，放在书桌上，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书桌前。
“嗯，这样应该行了。”江盈再次走到诸伏高明的身后。
这个姿态下，她能把住他的手，也能看到宣纸，可由于体型的差距，她的身体得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江盈一心想着作画，没管那么多，身子大大方方地贴了上去，左手把住诸伏高明平直的肩，右手包拢住他亭亭有节的大手。
即便手太小，包不住，但对她来讲也不影响什么，只要这么一把着，她就能控制住力度。
“我要开始了哦，请你完全放松，感受我的力道。”
她握着他的手，开始了作画。
“请看，这样……要轻……似有若无……这是正面，要少皴……对吧，再来一次啊……轻轻的……然后……”
轻柔低回的声音落在耳畔，几乎没经过空气的传播便荡入诸伏高明的耳朵里。
江小姐离得很近，发丝无意间蹭过他的脸，带起一片酥麻。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每吐出一个字，热气氤氲而至。
她头发上淡雅的洗发水味，她身上独有的芬芳体香，她口中如兰般的吐息……皆揉在一起融进他的鼻腔。
他的左肩被她的左手轻轻按着，他的右手被她的右手握在掌心，他的右臂与她的右臂贴在一起，他的脸和她的脸近在咫尺，还有他的后背……
四周仿佛都是水。
他被水温柔地浸泡着。
水的波涛涌动在他身后，向前推着他的背，纸上的笔画连绵不断，波涛便也连绵不断地柔软地往前奔涌。
她就是水。
将他整个地吞没。
他教会了她游泳。
他却溺死在水中。
……
江盈有用不完的耐心，担心诸伏高明没把她的力道充分感受到，她就重复画了许多次，直到一张宣纸都被画满了松树的树干，她才松开手。
“诸伏先生，这回请你自己试试吧。”
“……好。”
诸伏高明轻声应答。
他表面上仍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却暗地里咬了咬舌尖，用钻心的疼痛压抑住心中的念想，竭力夺回对理智思维的掌控权。
幸好，他平静得很快，仅仅是在一片树叶飘落的时间里。
他又无声地调整了一番呼吸，拿着毛笔的手悬于空中，定了定神，先模拟了两次，然后再把毛笔落到纸上。
这回，一个非常完美的树干被画了出来。
江盈拍了一下手，“哇，太漂亮了，很好。”
诸伏高明寂然无声，又画了几次，几乎可以说是次次完美，无可挑剔。
“可以可以，这也太棒了吧，”江盈看向诸伏高明，笑着说，“看来之前就是没感觉到力道，所以没顺下来。”
“没错，我还是悟性不够。”诸伏高明语态自然地说，并由衷地表示自己的谢意，“感谢江老师。”
“客气什么嘛，”江盈笑着摆了下手，然后问，“这一部分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继续？”
“继续吧。”
“行，那接下来就练第二种画法，这属于造型古朴的松树，细枝均为双勾……”
两个人一起画了下去，遇到控制不好力度的地方，江盈想再把着诸伏高明的手。
诸伏高明嘴上连连说着感谢话，但还是请她先让他自己练习，实在不会再请她来把着。
江盈完全没意见，她并不知诸伏高明心中所想，也跟着说好，她也觉得比起手把手教学，还是自己找感觉能体会得更深刻。
……
两个小时的教学时光在一片祥和且温馨的氛围中转瞬即逝，第一天的任务到此结束。
晚上九点，江盈出门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