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他想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我怎么了吗?”玛利亚转头从镜子里看向巴里,露出笑容。
索菲亚和她越来越像了,巴里心想,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用不变的笑容面对最亲近的人会把对方推得越来越远,永远不会爆发的情绪才是真正的活火山。还好玛利亚有他,索菲亚又有谁?金发小子才和她认识几天。
“那个叫酷拉皮卡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相信苏菲不会选错人,就算如此,她都让他叫她苏菲了,我还能觉得怎样。”玛利亚轻笑了一声。“我不会帮她做决定的。”
“你是做母亲的,应该帮她看看。”
“我才不会这样做呢,”玛利亚语气随意但确实冷了几度,“让她自己选择就好。”
“如果她选错了怎么办?你知道他们认识几天吗?刚刚半个月!”
“你怎么这么烦啊!”玛利亚一下坐起身,抓住巴里垂在身后的辫子用劲儿拉了一下,无视他吃痛的叫声,她往后靠回位置,“那你说,你觉得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玛利亚没好气地说。
巴里虽然在叫痛,脸上表情却很快乐,“你说你这种行为怎么像三十五岁的人,还是公主?”
“我就这样,父亲都拿我没辙,更何况你。”她晃了晃头。
“要是这个国家的人知道你和表面看上去根本是两个人估计全都要自毁双眼。”巴里笑了笑,“也难为你,装了那么多年。”
玛利亚朱唇微启,又闭上,好一会儿才说,“我再也不会装了,也不用装了,再也没人能让我费那么大精力。”
巴里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受到一次重击,戏谑地说:“这不是还有我,你在我面前不用装。”
玛利亚表情怔了怔,脸上笑容漾开,“谢谢你,”她坐起身,走到巴里旁边的位置坐下,单手搂了搂他,很快松开了。
只是一声谢谢吗……都二十七年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等下去。“医生让你不要走,坐好。”
“嗯。”玛利亚看着巴里的侧脸,一抹苦笑出现又即刻消失。
黄昏,苏菲睁开眼睛时感觉身体已无大碍,上次在拿珀尔勒也是同样,伤口的愈合速度远超常人,反倒将现在的状态当作常态了。
“几点了?”她问酷拉皮卡,注意到他胸前的勋章,皱起眉头。
“六点。”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放回口袋里,“医生说你可以吃流食了。”
“嗯。”苏菲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又舀了一勺,迟迟没放进嘴边。
“不饿吗?”
“不是啊,”苏菲笑着摇摇头。米糊不用嚼就直接流进喉咙,吃了几口,终于有了饥饿感。
酷拉皮卡抬手摸了摸苏菲的头发,苏菲的动作顿了顿,越发没精神。如果酷拉皮卡知道她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看向酷拉皮卡,他看上去也有些疲惫,对上她的视线后两秒后笑了,苏菲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还不舒服吗?这个粥有什么问题?”
酷拉皮卡瞬间站起身,要按下呼叫按钮,苏菲抓住他的手腕,
“不是的,都不是的。”她深呼吸平复情绪,才问,“……对了,现在可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看着酷拉皮卡担心的视线,她又补充道,“没事的。”
“你看上去不像没事。”酷拉皮卡叹了口气。
“我很好。”
她的全部坚强都不及在听到玛利亚醒来后的痛苦、内疚和脆弱酷拉皮卡本以为苏菲会非常高兴,谁知她变得更加沉没,散发出的全是不安,这一刻他想看清她内心,不是像他在工作中分辨谎言一样,而是确实知道一切所思所想。然而他现在唯一能看出的是苏菲的混乱,他不知道她和玛利亚之间的事情,所谓母女,所谓家人。
“前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她的车翻了,我告诉她不要去,她说我在诅咒她。后来在医院,她躺在病床上,我却希望自己没有做那个梦。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
苏菲握紧双手,没带任何表情地看着酷拉皮卡。其实面无表情的苏菲和玛利亚最为相像,眉间的忧愁也一模一样。她蓝色的眼睛静谧同深海,让人看不透,摸不着,这是酷拉皮卡头一次看见她露出这么无措的样子,和她说无法说出让他走时的神情完全不同,虽然苏菲在看着他,却并不是在对他说话:
“我不是我想成为的样子,我是个很坏很坏的女孩,我……”
她像个失去主人的提线木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了,或许是哭得太多,在每个夜晚都为曾经出现的一个念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看啊,人类总是有这样无法控制自己负面情绪的时候,没人能帮助你,但有一个在乎你的人在身旁总比没有好,人类是移情的动物。
“我和你说实话吧,”苏菲吐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是我让巴里帮我的。让碧落克宫的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