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留给她的人,“并盛町的医院还是受制于设备,没能检测出太多。”
小早川侑理的安抚没办法让月山流衣完全放心,甚至让她的心情高高悬起。并盛医院的设备并不差,如果这也不能够达到要求……剩下的就只有这批实验专用仪器了。她尽力让自己平稳下来,这样万一出什么意外,她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决策。
小早川侑理看出她的想法,无奈地换了种说法:“休息一下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这些不过是我的本职范围内应该做的,小早川小姐才是需要休息的人。”
“好吧……那我给你批假?”
月山流衣不赞同地看着她,用眼神表达了她的不信任。毕竟她的前科确实很多。
小早川侑理退步:“你愿意陪着我的话,就这么办吧。”
一路上月山流衣没再开口,静默地陪同在小早川侑理身边。其实月山流衣不太能理解小早川侑理为什么要将研制药物的地方选在曾经的黎川主宅,小早川绫香的死亡不是生老病死的结果,而是主观因素上的被毒杀。
残忍又黏着的欲望将小早川绫香留在三十三岁。从黎川信和小早川绫香结为夫妻为起始,他们的住所里便充盈着缓慢封喉的毒。一点一滴腐蚀起温馨的外壳,等待一切如蜡融化,裸露出柔软又脆弱的内里。
黎川信拥有继承者的名号,但并不是家族所期望的继承者。即使他的手段和远见都超过了家族内的所有人,可仍有人不满足。黎川家只会想着:为什么黎川信不能一直活着?既然不能一直活着,黎川信不如在最有用的时候死去。
不能维持现在的地位,就让他们回到平常,回到从前的环境。
所以黎川信,轻而易举地死掉了。
但小早川绫香不愿意,甚至让他们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情况。
那就,让她也死去。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活太久。
因而他们将目标的生存期限提前,宛如游戏内动动手指就能删改的数据,依照数据稳步洒下带毒的谷物——只要她也死掉,就不用体会家族从鼎盛到落没的轨迹,也不会承受那般恐怖的压力甚至是无力感。他们到时只用一句:“是的,黎川家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样的一句话,就足够他们宽慰自己,从而继续无知觉地活下去。
像是没有痛觉的昆虫。
黎川家不仅扼杀了黎川信,也缓慢地勒死了小早川绫香——父母因其而死,作为女儿的小早川侑理没有将这处宅邸抛弃,她购买了这块地。
她在妈妈去世后,反复回到这所宅邸,但从不留宿,她只是同幼时一样,站在青瓦的回廊下,蹲下身,用四岁之前的记忆再次观看这所宅邸。
遗憾的是,即便蹲下她的视角也没办法回到从前。
小早川侑理站起身,叹气:“和我一起进去吧,月山。”
她拉开障子门,转动壁龛里的机关,走向一片光明的地下室。金属的墙壁不断延伸,支撑起地面上的建筑,一道道门开启,一道道落下,通道像是宅邸深埋在地下的根。即便不需要排队中间也花了不少时间,将能做的项目都做过后,换了辆车回程的小早川侑理翻起月山流衣拿来的两份协定书,确认没有问题,她摸了摸协定书的封面,画出一个框框起纸上的公司名:“新药的上市还好吗?”
月山流衣从文件夹内抽出装订成册的文件:“报表在这里。”
“唔。”小早川侑理迅速查过所有关键信息,向身边的女性问道:“流衣,你认为做什么药剂,才能获得最稳定的市场?
“或者说,要如何才能把必须品分批次卖出?”
黑色长发柔顺地贴在女孩的身上,口中是没有半点疑惑的问句。
月山流衣对上小早川侑理的目光,犹如一只主动撞上蛛网的猎物,她的视线轻盈舒缓,掠过了她的双眼,眺向车窗外。这份短暂相遇又错开注视让她感到有什么从她头顶上轻柔地抚过,激起了一阵战栗。
她在她眼中看到了静谧的野心。
尽管,各不相同。
小早川绫香为小早川侑理留下了两个选择:一是安稳快乐地过完一生,她准备了足够小早川侑理挥霍的钱财;二是继承她的全部,相应的,小早川侑理会面临严格的继承人考核。月山流衣是小早川绫香给小早川侑理准备的代理人,这一点没错。
但同时,月山流衣也是审核小早川侑理有无继承人资格的裁判。
小早川绫香,是一位温柔但决绝的人。
而小早川侑理也没有让小早川绫香留下的资产变成无法创收的死物。佑理会社是妈妈留给她的东西,她想让“佑理”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目所能及的范围内。
让妈妈的痕迹多存在一点。
多一点,就深一点。
小早川侑理从车上下来,走入云雀宅内。星月爬上她的发间,照出黑色的光泽。她迈步走过玄关,走过树影晃动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