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的这个柯木智居然谈起了条件,“不需要动一兵一卒,只要给我一笔钱去临泾县做个富家翁就可以了。”
见识过安定郡东南的世界,对他来说,这个类似于乡长的中豪之位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
“.”
坦白讲,这个提议非常让人动心。
如果一笔钱就能赎买他手中的统治权,能减少很多麻烦,别的不说,那一百多职业武士就非常令人眼馋。
这钱买的不是别的,正是这几千人的人心,往长远了说,买的是宝贵的发育时间。
“大豪稍安勿躁”,话虽如此,徐嘉树依然告诉他,“若是你没有做过犯法之事,自然性命无忧。”
有一件事,比赎买带来的收益更加重要,那就是法律的威严。
对于那些刚刚接受过法律教育的羌人学生来说,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关键的最后一课。
“法?”,中豪冷笑一声,“不过是伱们汉人用来互相戕害的手段而已!”
前面举过汉文帝废除肉刑,反而使刑罚更加苛刻的例子。
事实上远不止如此,到了东汉末年,两汉积累起来的法条已经繁杂到了一个令人傻眼的地步,如果硬要追究,几乎很少有人是完全清白无辜的。
即使是这位羌人也知道,如果按照汉人的法,自己说不得是要少层皮的。
关于这个误解,徐嘉树也懒得多费口舌和他解释,只是静静地等待派出去的人回报的消息。
在吕玲绮的误打误撞之下,扩张的武力征服阶段早已经结束,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容不得半点马虎,带人进入这个中型种落的时候,
“午后会举行公开审问,各位务必到场!”
到了时间,男女老幼加在一起,也不过来了不到两千人,说起来很多,集合起来也就占据了一小块平地。
徐嘉树没有亲自出马,也没有打出“小徐郎官”的名号,所以到场的大伙都以为是柯木智中豪搞的什么新样,有的人还腹诽他是不是学汉人学傻了,搞什么公开审问
少年柯木智
“下面是
他大声喊着,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破音,台下甚至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但是很快就没人笑得出来了。
众人发现被推上去的,居然是自己的首领,柯木智。
少年柯木智用羌语大声朗读了几项《薄落律》的常见罪名——诸如杀人、奸淫、强盗之类的重罪,向下面的人群发问,“谁要指控此人?”
没人说话。
原因有很多,一是这位中豪为人确实还不错,算得上比较得民心的那种首领,平时除了养些舞女,买点汉人货物,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那些舞女多半还是你情我愿地攀上高枝的;还有就是这些年的余威尚在,没搞清楚发生什麽之前,即使有些不满,也没人敢出头。
少年柯木智继续朗读几项轻罪,得到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小徐郎官,这怎么办?”,眼看这个中豪就要脱罪,他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忍不住小声向徐嘉树请教:“他肯定做过坏事!”
要不直接砍了算了,管他有没有罪呢——这个建议在他脑子里转啊转。
“疑罪从无”,徐嘉树淡淡道:“没有指控,也没有证据,那他就是清白的。”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课堂上没来得及讲的东西以实践的方式呈现出来。
“啊?”
少年柯木智傻了眼,转身最后一次确认:“没有人要指控他吗?”
他忐忑不安地宣布结果:“此人无罪!”
说罢,硬着头皮,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中豪松绑。
“.”,就连中豪本人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逃过一劫,感叹道:“没想到杨秋竟然还是个法家门人!”
“如今可以与大豪商量赎买之事了”,徐嘉树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道:“只是数额方面,还要多商讨商讨.”
砍价只是托词,真正的原因是徐嘉树现在实在是囊中羞涩。
至少等
中豪摆摆手:“好说,你言而有信,我愿意与你合作!”。
劫后余生,他竟然对面前这个陌生的汉人凭空产生了一种信任——一般来说,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说到指控”,中豪柯木智突然提起来,“我倒是知道几个无恶不作之人。”
除了他这个首领之外,种落里难免还有几个大家族,而他们的行事风格就非常简单粗暴了。
凭借自己人多势众,看上了哪个漂亮姑娘就直接抱回家里,觊觎谁家的土地就上门去抢,若是谁敢反抗,家里养的狗都要被踹个半死.
之前是无力去管,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去临泾做富家翁之前,他不介意站出来为民除害。
首领亲自指认,公审接下来就顺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