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身炸起了全身的毛,朝他哈气,甚至还伸爪子给他的腿上来了一下。
隔着裤子,他并没有受伤,但却感觉有点邪门。
干他们这一行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回想起今天的不顺,似乎都是从遇见这只猫之后带来的。
“晦气东西!”
他一脚把猫踢飞,也连带着一起踢飞自己一整天的霉运。
毛谧重重地摔在地上,感到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尝试从地上爬起,却痛得浑身无力,再次摔倒在地。
一道血迹从头顶流了下来,流到她的眼睛。她躺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感觉头痛。
毛谧眨了一下眼睛,看到人群从两边散开,让开一条通道。
消防车缓缓前行,慢慢向路口行驶,灭完火正准备离开。
驾驶室透明的车窗内,坐着正把着方向盘开车的老朱。
毛谧感到自己的头很昏,身体也变得很沉重。
那只京巴夹着尾巴走到她的身边,低头嗅了嗅从她头上流出来的血,神情似乎有些惊慌。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何必呢?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值得吗?
毛谧想要反驳,但疼痛却让她动摇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继续说:这一切也许都不过是一场梦,为了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人和事,而要让自己受这种罪吗?
毛谧恍惚间看到一个场景,那是自己的家,有窗户、有桌子、有床。窗户外是一条夜市街,桌子上放着空的泡面桶,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饮料,床上面躺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她是毛谧,是一个二十六岁的社恐上班族,不是杨柏礼家刚收养的小流浪猫。
她看到饮料瓶上的那张照片,很模糊,下面的一段文字却很清楚:“狗娃,男孩,2002年出生,属马。于十九年前在未来路附近走失。”
最下面还有一行:“凡提供线索者,必有重金酬谢。”
十九年。
毛谧在心里忍不住又念了一遍这个数字。
为了自己走失的孩子,父母寻找了十九年。
——十九年究竟是什么概念?
毛谧想起十九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她才刚七岁,还在上小学。
那个时候的她问老妈:如果我哪一天丢了,你会怎么办?
老妈说:丢了正好,正好甩掉你这个包袱。
于是那天下午放学,她故意躲了起来,观察老妈到底是什么反应。
老妈起先并没有着急,可随着太阳渐渐西沉,她从学校到家,从家又到学校,一家一家地找,一个人一个人地问。
她逢人就问:你看见我家孩子了吗?
对方摇摇头,于是她故作镇定地自言自语,这死孩子上哪去了,不死心地接着问下一个。
直到把所有认识的人都问完,所有人都说没见到。
天已经要黑透了,老妈哆哆嗦嗦地靠在墙边,用手机想跟谁打电话。可手按了半天也按不动手机上的按键。
这时毛谧从藏身处钻出来,走到她的面前,知道自己把事情闹大了,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
她猛地一回头,看到站在那里的毛谧,接着眼泪就淌了下来。
印象里,那好像是老妈唯一一次流眼泪。
很久之后,毛谧想起这回事旧事重提,嬉笑着问老妈当时害不害怕。
老妈很少见地没有毒舌呛她,而只是说,下次别再这样了。
她替自己找补,说当时只是想开个玩笑。
老妈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我知道。
她不解,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那么害怕。
老妈只是轻轻地说: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不说话了。
于是老妈给了她个脑瓜崩,自言自语道:孩子要是丢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十九年。
狗娃的父母,也许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她想起老韩夫妇经营的晓春早餐,想起夫妻俩脸上洋溢着对生活充满盼头和希望的笑。
她的眼前再一次浮现那双通红的、流泪的眼睛。
毛谧睁开眼睛,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站了起来。
既然现实无可更改,可至少在梦里,一切都能有个好的结局吧。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路当间,拦住了消防车的前路。
消防车停在毛谧跟前,“滴滴滴”地响着喇叭。
老朱从车窗伸出脑袋,看到了躺在路上奄奄一息的毛谧。
毛谧吃力地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老朱认出了她,愣了一下,连忙开门从车里下来。
“咪咪?你怎么在这儿?怎么成这样了?”
老朱走到毛谧面前,刚想蹲下身子把她抱起,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