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张言末吓到直接跪下。
“无妨。”宋慈恩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从哪来的?”
“这是亡夫偷出来的。”张言末看着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但马上又恢复镇定。
她惨笑着说:“大人,故事有些长,且听我慢慢说。”
吕掌柜原名吕良,原先在酒楼做些蔬菜采办,平日里在外打拼。张言末则在家做些绣活,两人虽清贫,日子倒也过得去。夫妻俩齐心协力,通过几年的打拼,倒也在沧州府购置两进的院子。
后来,张言末在次年生下两人的女儿小小。
吕良特别喜欢这个女儿,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可他们家在东城边,皆是三教九流聚集点,更是有流民流窜。随着女儿的长大,他愈发担心女儿的安全,迫切想搬离这个地方。
可两人的钱实在是不够,原本两人正为这个发愁。
不曾想,第二天,他说接了一个大单,只要这单成了,就可以搬家了。
谁曾想,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走私?”宋慈恩听到这,立刻联系起先前的线索。
“是。”张言末艰难地说。
“南斛国?”
张言末沉默许久,还是咬牙说:“是。”
“没事,你继续。”
“就在他出发的第三天,小小丢了,可是我联系不上他。我是整个城都翻遍了,都没有看到她。十天,整整十天,我甚至去了仵作,去了湖边,就是没有看到小小。”
“我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我只能找,不断的找,或许,或许,小小就在某一刻突然跳出来对着我笑。”
张言末谢绝宋慈恩递上的手帕,将眼泪逼回眼眶。
“后来,后来他回来了。我几乎是咆哮着对他说‘为什么你要出去,为什么?’我当时太激动了,现在回想,我居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虚。”
“心虚?”
“大人。”张言末艰难地笑着,身形削薄,像是风中残烛“您还不懂他的营生吗?他是知道那改良的曼陀罗是做什么的呀。”
“报应啊!报应。我若知道他竟然是做这个,我定然不会让他离开。可这些说来都太晚了。我的小小,是被他们当做人质,逼他走这条不归路的。”
“那后来?”
“后来,小小是在他怀里咽气的。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亲手,亲手......”
张言末说不下去,掩面哭泣。
“为什么?既然他可以为小小拼命,怎么会?”宋慈恩不解地问。
“因为他还是个人啊。”张言末嘶吼地说“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眼睁睁看着,看着和小小一样大的姑娘,被,被......”
“后来呢?”宋慈恩。
“后来,他......”
“不对。”宋慈恩打断她“小小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还是被您发现了。”张言末脸色煞白,握着手里的帕子,像是从其中汲取勇气。“七年前。”
“但是,他......”
“是,此时他已经在里面呆到高层。他突然在一个雨夜说怕连累我,收拾自己的行李去扬州了,他......”
宋慈恩再一次打断她:“也就是说,在您亡夫的手上还沾着其他女孩子的人命。”
张言末咬着牙说:“是。”
“可是。”她像是知道自己无法解释,又仓皇闭上嘴。整个人失去色彩,逐渐灰败。
宋慈恩突然想到玉茗曾经说过的话,开口问道:“那些女孩子,是你收敛的?”
“是。”
“摆平那些闹事的族亲的是你?”
“是。”
“送那些女孩子归乡的,是你?”
“是。”
“我只是,只是想赎罪。”张言末蠕动嘴唇,艰难地说。“您信我,我早就不想苟活了,要不是为了安顿那些女孩子,要不是要将这个给您。我......”
宋慈恩再一次打断她:“这些册子,怎么来的?”她突然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丈夫真的知情吗?”
“不。他只是知道这个有迷药的作用。但他以为和之前一样是打猎或者军用的,他也没曾想会是这样。大人,我们都是有女儿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把像我们小小一样的小女孩......”
宋慈恩闭上眼,在张言末逐渐混乱的言语中,逐渐将当年的真相拼凑出来。
当年,吕良走私将改良曼陀罗种子引入,册子上的人怕他不从,将他的女儿扣押。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知道不对,但事情已经不能回转。
或许,此时他还心存侥幸。
但随着他接触更高级别,他终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