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南瓜羹,把好好的羹糊都搅出了波纹一样一圈一圈的轨迹。
良久,他才低声说:“我是无神论者。”
符念嘉回了他三个字:“我知道。”
可仅仅这三个字就足以在他心里卷起惊涛骇浪。
点到即止方能将欲擒故纵之计用得恰到好处。
符念嘉瞥了一眼自己袖子上淡黄色的污渍,心想衣服废了,但牺牲得委实值得。
她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子,开始专心致志地吃饭。
她是标准的肉食动物,平时对素食不感冒,可今天有邵秩初在她面前,她忽然觉得素食菜品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些豆制品、菌菇、粗纤维在她的唇齿间散发出淡淡香味。
以往她都是靠口腹之欲来缓解压抑的心情。
然而今天,即便是抛开味蕾的满足,她也真的开心。
今天这餐,邵秩初坚持要他来付钱,可是却在柜台前磨蹭了很久,似是不想结束这场约会。
他所忐忑的和他所恐惧的是同一件事情——符念嘉之前预告的正式分手。
梦境就要消失了,幻想就要破碎了,他和她的感情就要戛然而止了。
邵秩初这样想着,从他内心深处生出的空虚与惆怅让他有些恍惚。
他约的网约车到得太快。
原本现在的网约车都很规范安全,他不必非要送她到家门口,可出于留恋和不舍,他还是跟着她上了车。
初冬的夜,肃杀而萧条,单行道上笔直高大却光秃秃的树木看得人心头一凛。
车的周身被深浓的夜幕包裹,路灯一年四季都是那个亮度,昏黄,单调。
路上行人寥寥,偶尔见到两三个也穿着厚厚的棉袄。
南方的冬天气温在零上,他们所在的岳城从来不下雪。
可是没有景色的衬托,邵秩初也觉得眼下是浪漫的。
符念嘉和他并排坐在网约车的后座,一路上都偷偷观察着邵秩初的神色。
他一直面无表情,没有流露出一丝感情,可他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里面满是落寞。
她有些心疼又有些高兴。
心疼是因为不论她说什么话,邵秩初都会无条件地相信,所以她的每一句话他都当真。
高兴是因为邵秩初所表现出来的细节,证明了他还爱着她,他们感情并没有随着时光的迁移流转和彼此经受的磨难而变淡,他们应该在一起。
网约车很快到达环岛公寓的居民楼下,符念嘉推门下了车。
邵秩初沉默地坐在车里,显然接受了她无言的告别,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符念嘉忽然绕到他那边,打开车门把他拉下了车,然后“砰”地关上了车门,对驾驶位上的网约车司机挥手:“谢谢师傅,辛苦了,再见。”
邵秩初震惊又茫然。
震惊是因为他不知道符念嘉哪来的力气将他这个身高一八九、体重七十五公斤的男人拽下车的。
茫然是因为他猜不到符念嘉拽他下车意图。
她想干什么?
符念嘉在冷风中撞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邵秩初,我们偷情好不好?”
“偷情”这个词用得太有震慑力了。
邵秩初心中一悸,浑身僵硬。
她又没有男朋友,他也没有女朋友,算哪门子的偷情?
符念嘉把脑袋埋在他颈间,瓮声瓮气地对他说:“我爸妈要是不同意,我们可以偷偷在一起。结婚也没什么好的,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只要你不觉得受了委屈,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就算全世界觉得我们不该在一起,我也会爱你。我不做你的女朋友了,我要做你的情人。”
邵秩初艰涩地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符念嘉语气坚定,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论!
她大胆且口无遮拦地进行道德绑架:“你都带着我私奔过了,不能不要我。”
邵秩初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是什么泼天大谣言?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皱眉反驳:“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带着你私奔过?”
符念嘉不管不顾地认定:“就有!那些死刑犯都看见了,他们都是证人。”
邵秩初没脾气地叹息,无奈地说:“他们都会被执行枪决,你说的人证就要死了。”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着实好笑又气人。
符念嘉胸口起伏,喘着粗气盯了他半晌,突然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强吻了他。
说不过就堵嘴这种事,并非男人的特权。